匕首虽然未曾被使用过,但从那出鞘时闪过陆银屏眉间的一点寒芒可知,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
她用力刺向窗户上的格子,那象征着福运的蝙蝠木格被一寸寸割裂,不几时便露出了一个可供人进出的半身高的口子。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要顾什么形象?陆银屏钻狗洞一样地从那个口子中钻了出去。
“你别说,你舅舅还真是中用。”她将被划破的裙角系成一个结,来不及理头发,便抓着拓跋珣的小手往外走。
拓跋珣不如她走得快,没过一会儿便有些跟不上。
“您要去找父皇吗?”他喘着气问道,“万一您去找他,他不愿意放金金怎么办?”
陆银屏脚下一顿。
他愿意放又如何?不愿意放又如何?
如今的情形已经不同于以往,天下之势已全在他掌控之中,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金金身份实在太敏感,他不是靖王的孩子一切都好说
坏就坏在靖王反心昭然,倘若他能收敛一点儿,也不至于被天子完全拿捏,连一条后路都没有。
怪不得那日在鹿苑披云楼下,先帝会说如今的靖王有些「蠢」。
其实拓跋珣刚刚问的问题,也是陆银屏一直在想的问题。
她只是对固宠有些把握,对于掌控局势而说实在是差了些火候
她在成为嫔御之前,首先是位女子,她再有能耐也只能说对付对付跟她一样的女子,靠的还多是这张不饶人的嘴皮子。
女子的能耐有多大?仅凭作为宠妃的她的一句「放过金金」就能真让天子回心转意的话,她同史上那些真正的祸国妖妃又有何异?
逆子
然而此时陆银屏也顾不得这许多,拽着颠簸得快要翻白眼的拓跋珣往前跑。
她生怕自己若是晚了一步,便看到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母子俩从寝殿一路奔到配殿外,中间有宫人阻拦,被拓跋珣一句「退下」斥退,直到来了配殿外。
刚刚还聚了乌压压一片的禁军早已离开,想来应是已经办完了事。
拓跋珣使劲地嗅了嗅,并没有闻到想象中的血腥之气,稍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人呢?”陆银屏还在寻,“你刚刚说苏婆她们也在?”
拓跋珣点了点头:“她们刚刚在照料金金。”
说罢,便见秋冬从配殿的柱子后探出了一个头。
“娘娘。”秋冬的身子有一半还缩在柱子后,瑟瑟地望着陆银屏小声地道,“您怎么才来?”
陆银屏顾不得其它,厉声问道:“金金呢?!他回来没有?”
秋冬看着眼前这对母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正下了决心想要说,却听到身后的房内苏婆狠狠地咳嗽了一声。
这下秋冬彻底地蔫儿了。
“不知道……”秋冬哀哀地道,“您别问奴……问就是不知道……”
陆银屏快要被她气死,带着拓跋珣一把推开了她,进了屋去寻苏婆。
苏婆正坐在榻边,手里头不知道在缝什么东西,见了陆银屏进来后,叹了口气道:“这个时候,您不该来。”
这句话将陆银屏气得不轻。
“苏婆,您是外祖母身边的老人,打我小时候起就看顾着我的。”她慢慢道,“我一直敬重您,从来没有将您当做外人……三姐的事,您是知情的,可如今我不得不想问您一个问题。”
苏婆停下了手中的活,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后才摇头:“照顾您是老奴的本分,只要为了您好,老奴愿意做一切事
陆银屏连连摇头,张口突然来了一句:“从鹿苑回来之后您就变了,跟外祖母似的,丝毫不近人情……陛下到底同您说了什么?或者说是他威胁您了?只要您开口,我早晚会替您讨个公道……”
苏婆垂下眼眸,神色恭顺地道:“陛下没同老奴说什么。只是老奴想着既然入了宫,便要以侍奉您和陛下为主。金金不是您的养子,他不该出现,陛下那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可他是三姐的孩子!”陆银屏怒斥道,“这是陆家唯一的后辈……您能拦着他的,为什么不拦着?哪怕拖一拖时间,等我来也好……”
苏婆的眼皮颤了颤,有些呆滞地放下了手中的剪刀。
“即便是您来了,也做不了什么。”苏婆抬眸望向陆银屏,“四小姐,这条路是您选的,这些后果早在开始的时候便要想到……那孩子是个意外,既不是陛下的孩子也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有今日也是他自己的造化,不止是老奴,您也拦不住的。不过,您放心,陛下看在您的面上是不会追究三小姐和陆家的……”
陆银屏将拳头捏得死紧
本来多简单的一件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拓跋珣完全听不懂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便揪了揪陆银屏被刮破了一道的裙摆问:“母妃,弟弟……去找弟弟……”
“如今的您变得相当势利。”她扯过拓跋珣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