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开封府的消息传来,河南行省八府一州,此番乡试共取举人四十五名,明娴的夫君是第三十八名,虽然名次靠后,但也中了。
大姑爷写信过来,说他明年出了正月便带着妻儿一起进京,准备参加春闱,到时会先到保定住上几天。
明娴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就连大太太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明大老爷又借机训斥了三老爷一顿,大姑爷的名次也靠后,可人家明年也要考一考试一试,你为何就不敢去考呢,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明三老爷的眼圈儿红了,见他又要哭,明大老爷懒得理他,一甩袖子走了。
明三老爷松了口气,小妹给的这东西还真是有用,只需往袖子上抹一点点,就能哭得江河泛滥。
对付大哥,这东西再适合不过了。
明大老爷骂归骂,心情却是极好,走路带着风。
老爷是进士,小叔是庶吉士,他自己是举人,两个弟弟也是举人,两个姑爷同样也是举人,而且,说不定明年,两个姑爷还有可能变成进士。
明大老爷在状元楼摆了十几桌,好好地庆祝了一番。
明家的热闹还没过去,明雅出嫁的日子便到了。
隔了四年,明卉还是第一次回到枣树胡同,送了明雅上了花轿,明家的喜事便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明静了。
三朝回门,明达提前一天去了京城,在城外的客栈里将就了一晚,次日城门一开,他便去了陈家,接明雅回保定。
明卉也去了枣树胡同,她是长辈,侄女三朝回门,她是一定要过来的。
二房和三房也全都到了,就连好久没见的明静也来了。
与明雅待嫁时苍白憔悴不同,明静不瘦反胖,胖了整整一圈儿,据说担心早就缝好的嫁衣穿不下,最近这几天,明静每天只吃一点点。
女孩子们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明淑看一眼角落里的滴漏:“二姐姐也该到了吧。”
明秀笑道:“二姐姐是新娘子,走不快的,怕是要过了晌午才能到。”
这时,朵朵如同一头小牛犊般跑了进来,她和明淑明秀的丫鬟们在外面玩,没有跟着进来。
明卉见了,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朵朵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扯着小嗓门说道:“吴家、吴家、吴家的表姑娘死了!”
三朝回门
女孩子们惊呼出声,她们虽然不喜欢吴丽珠,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多多少少都有感情。
只有明卉除外。
自从得知尤小姐之死和吴丽珠远嫁的来龙去脉,明卉便猜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这件事尤家知道,承恩公府也知道,恐怕就连孙十五本人也是心知肚明。
否则穷乡僻壤多得是,承恩公府为何要让孙十五去漳州?因为漳州多民乱,孙十五死在漳州算殉职,去哪里都是死,何不让他在死后为家族挣一份荣誉呢,也算是回报家族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孙十五下聘和成亲,承恩公府来的都是下仆,孙十五本人到了保定,甚至没有进城。
他活着时已经不算承恩公府的人了,吴丽珠坐上花轿的那一刻开始,也成了无根之萍。
明卉叹了口气,她虽然和吴丽珠打过架,但也没有深仇大恨。
吴丽珠那女孩子霸道无礼,应该受教训,可她罪不至死啊。
明卉心情郁闷,朵朵小孩子说不清楚,明静打发身边的大丫鬟出去询问,大丫鬟回来,脸色苍白,声音都在打颤。
“吴家去送嫁的两位爷,只回来了一个,另一位……没能回来。
表姑爷和表小姐刚到漳州,还没租到宅子,暂时住在客栈里。谁能想到夜里来了乱民,表姑爷殉职,表小姐也……就连吴家去的舅爷,也……天尊老爷保佑,有一位舅爷侥幸逃过一劫,这才得以回来报信。”
今天明雅三朝回门,吴舅爷这个亲娘舅还在码头上,吴舅母独自过来,报信的人去了吴家巷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吴家下人不敢拖延,立刻来枣树胡同找吴舅母,吴舅母和大太太听到消息便晕死过去,这会儿刚刚苏醒过来。
吴家下仆接了吴舅母回去,大太太也跟着一起去了,又想起这会儿吴舅爷和吴桐全都不在,缺个能主事的男人,大太太便让明大老爷同去,明大老爷不悦:“明雅和姑爷眼瞅着就要到了,今天三朝回门,若是我们都不在,你让明雅在姑爷面前如何自处?你要去你去,我是不会去的。”
吴丽珠年纪轻轻就死了,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明大老爷也很心疼,但是看到吴舅母和大太太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明大老爷还是在心里骂了几句“活该”!
想当初,霍誉从京城赶过来,把这桩亲事的利害程度说得清清楚楚,明大老爷也在第一时间让大太太回娘家,劝说兄嫂赶紧退亲,这门亲事越早退了越好,可是吴家人非但不退亲,反倒以为是他们明家小肚子鸡肠,见不得吴家攀上高枝。
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