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拎着布袋去了厨房,看看儿子默默有没有被吓到。
住在筒子楼的人家,一般在楼道里做饭。
程家父子手巧,在自家阳台上砌了一个灶台,得穿过一间卧室,平日里也不甚方便,但好歹有了点吃饭的隐私。
“你个小兔崽子,不知道让让哥哥,这又不是你的家。”
“我只是吃了掉下的屑子,没吃糕。”是儿子稚嫩的童音。
屋里传来嫂子刺耳的叫骂。
“你娘把你还回去算了,现在倒好,自己出去工作了,我们帮她解决麻烦,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没有。”
“你就是小麻烦精,有了你,你妈就嫁不了下家。”
原本情绪稳定的默默哽咽地反驳:“你胡说,我不麻烦。”
程美玲想到儿子皱巴着小脸,憋着哭腔的可怜模样,顿时心疼坏了。
她这个嫂子向来说话嘴上没把门,又爱占些小便宜,平日里她都忍了,可这不代表她就能吓唬她的儿子。
程美玲当即推开门,像个威武的母狮子,将儿子护在身后。
“大嫂,默默比小全小了两岁,还要让着小全?平日里我不在家,你就和孩子说这些?”程美玲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桂芳。
王桂芳没想到小姑子会突然回来,当下眼神飘忽不定,可听了她的质问,积攒多时的怨气也找到了出气口。
“你们要是不回来,家里所有的好吃的都给小全吃,回来了还不是从我儿子的嘴里分出去的,再说了你一个被离婚的女人趾高气昂什么?”
程美玲冷声一笑,她在国营饭店当学徒,平日里福利好,家里的伙食水平可是肉眼可见的上涨。
她嫂子明明也是一个女人,也知道离婚真相,却将错误都归结给她。
“我付了伙食费,家里的菜色明显变好了,怎么,一家人还吃两锅饭不成?等我哥回来我就问问他,是不是家里容不下我!”
果然提到她哥,王桂芳的气焰少了些,拽着还趴在板凳上吃着独食的小全,嘴里不干不净去了堂屋。
程美玲懒得和她计较,她最是清楚她这个大嫂目光短浅,婚前温柔可人,婚后简直就是个扰家精。
破旧的板凳上,那只粗瓷碗里还剩下个啃了一半的鸡蛋糕,不少残渣落进了木头缝隙间。
默默一脸渴望地看着那些渣渣,小手搅着衣角,嘴里吞咽着口水。
程美玲打开布袋子,拿出一块蒸糕,比了比碗里半块金黄的鸡蛋糕,心里有些发涩。
强撑笑脸,在儿子面前晃了晃。
默默眼神一亮,咽了咽口水,说道:“妈妈,你吃。”
“妈妈不吃,默默你只有这一块,袋子里的要和家人一起分享,等妈妈换了票,一定给你买鸡蛋糕吃。”
默默摇头,将蒸糕朝着程美玲的方向推了推。
程美玲的心像是泡进了酸水,轻轻咬了口,抿着指甲盖大小的糕,笑得一脸幸福。
程美玲站起身,洗了手,准备给灶台生火。
却听见身后吃糕的默默含糊不清的说道:“妈妈,要是养默默麻烦,默默可以回爸爸家。”
程美玲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即又动了起来:“那都是你舅妈瞎说的,默默一点不麻烦。”
“舅妈说要是你一直养着我,以后不好再嫁人,妈妈,为什么一定要再嫁人,可以不嫁吗?”
程美玲干脆停下手里的活,转身认真地看向默默。
“妈妈想和默默一直在一起。”
默默没听懂这话的意思,但他的心受到了安抚,多日来的忐忑一扫而空,嘞开嘴,甜甜地冲着妈妈笑。
程美玲爱怜的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儿子。
上辈子,她被离婚,名声很不好,受尽了白眼,可是她天生骨头硬,不服输。
后来遇上大机遇,拜了个好师傅,自己开了一家私房菜,往来不少贵客。
可默默儿时意外残疾,往日里贴心的孩子,一直在她的面前强颜欢笑。
表面上乐观自信,私底下难言自卑,常常将自己划得鲜血淋漓。
程美玲心痛得无以复加,没有哪天是能安心地睡着的,人生最遗憾的事情便是没有护住自己的孩子。
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回到了默默受伤当天。
那天,嫂子王桂芳在百货商店看到赵立陪着别的女人在买东西,当时他正闹着离婚。
嫂子当下便去赵家找她,两人急冲冲去捉人。
谁知这件事被婆婆听在耳里,她怕儿子身败名裂,连门都没锁好,就去通风报信了。
其间还不忘在默默面前泼她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