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晏姝保持着半个人的距离,无形中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帝后二人浩浩荡荡打道回宫。
晏姝身姿端正冷漠,全程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虽同乘一辇,两个人却像是陌路人似的,气息冰冷,隐隐还能感觉到几分剑拔弩张的紧张压迫感。
直到御辇抵达凤仪宫。
晏姝步下御辇之际,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如刀:“前几日本宫召见一个高人,他说皇上被脏物附身,只有净身方可破解。”
夜容煊脸色骤变,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晏姝冷道:“元宝。”
元宝惶恐跪地:“奴……奴才在。”
“皇上关在崇明宫有些久了,身上不太洁净。”她声音冷硬,透着无情肃杀意味,“带他去净身。”
元宝脸色一白,低头应是:“奴……奴奴……奴才遵旨。”
“净得干净一些。”晏姝抬脚往凤仪宫走去,“容隐,你亲自去盯着,不得有误。”
“是。”
“晏姝!”夜容煊终于反应过来,脸色惨白,声音里透着失控的恐惧,“你敢?你这是弑君犯上!大逆不道,公然造反!晏姝!晏姝!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
“来人!”元宝站起身,急忙招来手下几个内侍,“皇上被脏东西附了身,赶紧把皇上带走,快!”
几个内侍压抑着心里不安,蜂拥而上。
“你们放肆!”极大的恐惧之下,夜容煊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狠狠甩开上前的内侍,“你们这群贱奴才,都给朕滚!滚!朕是皇帝,你们敢对朕不敬,朕诛你们九族!滚!”
疯狂挣扎反抗之下,几个内侍一时竟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正在这时,一阵劲风扫过。
夜容煊腿后忽然一断骨般的阵剧痛传来,他惨叫一声,整个人毫无预警地扑倒在地上:“啊!”
霎时脸色惨白,冷汗如瀑。
“还愣着干什么?”容隐一身黑衣,宛如地狱死神,嗓音沉冷如冰,“堵住嘴,带去净身房。”
“是!”元宝带着人一拥而上,死死把皇帝牵制住,并把帕子塞进他的嘴里。
其他宫人面色如土,死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唔唔唔……”夜容煊疯狂地挣扎着,极大的恐惧和愤怒将他淹没,他不顾一切想挣脱内侍的钳制,“唔唔!唔唔唔!”
然而腿上的剧痛到底让他力不从心,力气骤失之下,他根本不是这群身强力壮的内侍的对手。
不大一会儿,夜容煊就被几个内侍强制带走。
这一去,意味着命运的彻底颠覆,尊严再也不复存在。
崇明殿的哀嚎
凤仪宫里静得落针可闻。
晏姝斜倚在雕花凤榻上,姿态疏懒,眉眼却始终拢着一层冷漠光泽。
殿内无人说话,连侍茶宫女都是小心翼翼地把茶水奉上,随即低眉垂眼退回去跪着。
若仔细观察,会发现每个宫人的脸色都苍白如纸,面上透着惊惧不安。
这是正常的。
毕竟自古以来,不管是傀儡皇帝还是握有实权的圣明帝王,在天下万民心里都是天子。
天子尊贵不可冒犯。
就算被架空权力,也依然挂着一个皇帝的尊荣。
从没有哪个皇帝会成为一个阉人,而且还是由自己的皇后亲自下旨处置。
这是一个足以撼动朝廷根基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不但皇族尊严尽毁,只怕天下也会因此而大乱。
但这些话没有人敢在晏姝跟前说。
年仅十八……不,生辰之后已经十九岁的皇后陛下,心性之冷,手段之狠,心计之深,前朝后宫几乎无人可及。
凤仪宫里分外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晏姝阖眼小憩。
直到元宝战战兢兢走进来,伏身跪下:“皇后陛下。”
晏姝睁开眼:“结束了?”
“是。”纵使元宝是皇后面前一等太监,这会儿脸色也有些发白,“净得很彻底,很干净,皇……皇上惨嚎一声就晕了过去。”
“难为他了。”晏姝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许怜悯的意味,“其他太监都是年幼进宫,净身虽痛苦,但恢复得也快,他这个成年了才净……算了,安排几个有经验的人好好照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