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情况。”谢则凛上车,裹着颗粒的声音顺着风飘向钟叙,轻描淡写,“走了。”
他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缜密细致,仿若对任何事都不曾上心一样。
……
宝马疾驰在高架桥,窗外明亮的街灯一盏盏晃得飞快,拉出令人目不暇接的波光线痕。
钟向窈穿着钟其淮的西装外套,窝在副驾驶里,鼻尖轻嗅他衣服上淡淡的木质沉香,其间夹杂了几丝女人的刺鼻香水。
不像啊。
那刚才怎么跟魔怔了似的。
“你闻什么呢?”钟其淮冷不丁出声。
“没什么。”认出回老宅的路,钟向窈扭头,“小叔不是说回云水巷的路被积水淹了吗,这么快就通啦?”
闻言,钟其淮冷笑:“你还没看出来?”
钟向窈皱眉:“看出什么?”
“他俩合伙演了出英雄救美。”钟其淮冷不丁磨牙,“不然你以为谢则凛会那么巧合的出现在公司楼下?不仅送你去酒店,还能准确的从变态手里解救你?”
听钟其淮这样说完,刚准备像以往一样附和的钟向窈却忽然想起,谢则凛站直那刻略显僵硬的小腿。
这都是因为她。
于是到嘴边的话立马就说不出口了。
她抿了下唇:“我感觉不像。”
“怎么不像。”钟其淮固执认定,“谢则凛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被他忽悠了。”
这俩从小就是死对头,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钟向窈。
她幼年时说话比一般人晚,学会叫爷爷奶奶那段时间,三个哥哥打赌看她会先喊谁,每天一有空就不停歇地教她分辩几人是谁。
钟澈与钟叙那会儿都在念小学,自然比不得钟其淮一有时间就去刷存在感。
原本一切都该水到渠成,直到谢则凛五岁的生日宴会上,钟向窈扒在谢靓姑姑的臂弯里,眼眸亮晶晶地望着盛装出席的谢则凛,脆生生地喊了句“哥哥”。
自那时起,钟其淮便单方面恩断义绝。
钟向窈无语凝噎:“三哥你夸张了。”
钟其淮不爽地啧了声,稍稍正色:“行吧。不过今天你跟谢则凛的事儿爷爷知道了,回家他可能会问起你俩的情况,我提前给你打好预防针,别跟他老人家对着干。”
“噢。”钟向窈移开眼,“知道了。”
听出她不怎么情愿的语调,钟其淮叹息:“我也不太赞成你嫁给谢则凛,这婚事原本落不到你头上的,但谁知道小叔他……”
提及父亲钟白槐,钟向窈愈发沉默。
他们上次联络还是在两年前。
片刻后,她随手打开车载蓝牙,放了首轻快的钢琴曲,偏头靠向车窗,兀自出神。
脑间再度浮现出当年在白马巷的场景。
按照谢则凛那样的人,他应该比她还要讨厌被安排才是,可作为另一方当事人,他却自始至终都没表露过一丁点儿的谴责与不情愿。
这是为什么。
总不能是喜欢她吧?
飞快闪过的红灯晃得钟向窈闭了下眼,想法被中断,这才意识到想的有多离谱。
唇角不由自主地缓慢扬起,可笑着笑着,钟向窈忽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因为思绪翻飞的瞬间,十几分钟前曾在脑间回荡过,但并未被她捉住的荒唐念头重新冒头,破土而出的取得了她的注意。
——如果跟谢则凛谈恋爱呢。
那不管是婚约,还是有关表现力的瓶颈期,是不是都能得以解决?甚至日后如果真的不合适而分开,这样在爷爷面前,也能以交往不顺作为理由而借口推辞。
钟向窈被这想法刺激的猛打了个激灵,长势喜人的小绿苗摇摇晃晃,在她不断加剧的念头中生根发了芽。
好像不太靠谱。
但又似乎,并不是不可行。
……
云水巷别墅区坐落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段,闹中取静的中式宅院位置极好。
灯火通明的客厅内,钟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品茶,旁边坐着钟向窈大伯钟怀良。
“您今天复查结果怎么样?”
“就那样,医院的检查哪次不是挑了好话来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清楚?也不知道等不等得到囡囡结婚。”
“窈窈的婚事到底得她自己做主……”
“她来做主?”钟老爷子一笑,“当年她跟裴家那小子的事你不清楚?”
“可谢家那孩子……”
兄妹俩站在玄关处悄悄张望,不经意间听见里头的对话,钟向窈侧头,举起手朝钟其淮示意别出声。
她屏住气息,正想继续听下去。
钟怀良的声音一顿,瞧见红漆木边露出半颗脑袋,无奈斥责:“窈窈,偷听什么呢。”
闻言,钟向窈扒住门框探出一双眼。
钟老爷子循声看来,对上她的视线后,故作严肃:“你这孩子回来又不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