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一个激灵。
宴光却不容他细想,她继续歪着头,拖长了调子说:“这么快否认你很讨厌我?”
语调最后,有个微妙的上滑音,像个小钩子,将裴望的心轻轻一勾。
到目前为止,裴望已经明白,宴光说的每句话都不是无的放矢,她的问题,你最好认真回答,因为她要的答案只有一个。
所以他下意识顺着她的话思考起来。
讨厌不应该吗她非常强势地入侵了他的生活,打乱了他的节拍、强制他去做计划之外的事情动不动就拿生死威胁
按理来讲,应该非常讨厌她吧。
但是,但是,裴望发现他的感情没那么纯粹。
不知何时起,比起单纯的麻烦和敬畏,他开始别扭着生出亲近的想法,他发现对方身上在具有缺点的同时,也拥有让他敬畏的优点,她对强者挥刀的勇气、和记忆中哥哥一样强大而自信的气势、她对承诺的遵守都让裴望不知不觉产生改观。
当然还有不愿意承认的、宴光漂亮的脸和猫态在此间的作用
反正,他现在无法坦然说出,讨厌二字。
甚至面对她的质问,产生了退缩的心情。
为什么?
【裴望的好感值增加了又下降了】
反派系统有些匪夷所思,它告知了宴光,后者只是点点头,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毕竟,按照正常路线,她属于男主根本不会去招惹的那类人,而她的开局也十分牛逼,能对一个一见面就暴打他的人有好感,已经很离谱了。
但宴光所要的,就是他的动摇。
她不等少年迟疑完,没有给裴望想出答案的机会,轻易地转换了话题:“够了,弗雷德里克,住手。”
见她没有非要得到答案的意思,裴望松了口气,但奇怪的是,他心中又产生了淡淡的失落。
她也并不在乎我的看法吗
分明应该是值得高兴的,因为宴光的态度让他避免了和弗雷德里克的交锋,可是在对方从他身上移开视线、把注意力转移到弗雷德里克身上的时候,裴望却升起了不爽的心情。
你不是要知道我的想法吗?
被误认为是情侣,你也完全不在乎吗?
一瞬间,裴望好像能理解弗雷德里克,说“你浪费了大人的时间”时恼火的心情了。
他的猫尾巴都绷得更紧了些,又失落地垂下去。
宴光余光注意到了,但她没有说话的打算。
有竞争才会有动力,到了该给男主施加一点压力的时候了,裴望该不会觉得她只养一只猫吧?不可能的,猫狗都用,猫狗都会给她打工。
她懒洋洋地转头看向弗雷德里克,后者已经恭敬地再次俯下了身体。
但宴光的眸色渐深,并未因为他的恭敬脸色好看多少。
“过来,我们聊聊。”
又对裴望道:“带你的邻居走远一点。”
裴望:?
他后知后觉对方是要占用他的房间,一时间更无语了,心情还非常的不爽,但是宴光又说:“麻烦。”
裴望一肚子的问题就生生被这两个字堵回去了。
这好像是他们见面以来,这大小姐第一次说类似“谢谢”的话吧
裴望卡顿了半天,硬是沉默了,丢下一句:“哦。”然后带着几个看戏的奶奶离开,小孩抱着棋盘跟着他走,边走边说:“哥哥,姐姐把你甩了吗?”
裴望:“闭嘴,都说了不是。”
小孩抬头看他一眼,又回头看了下不远处的弗雷德里克和宴光,怜悯地说:“哥哥,你要加油啊,那个叔叔长得比你帅多了。”
裴望:??
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发言!
转身回到屋内,宴光坐到了床上,她双手交叉,大马金刀稳在上首,面无表情地看着蓝发下属,而弗雷德里克已经单膝跪在她面前,低头等待她的命令。
离开裴望后,这个冷酷的男人似乎头脑冷静下来了,匍匐在她脚下的模样是宴光所熟悉的,多年以来,她视对方为忠心的下属、好用的刀剑、有共同回忆的青梅竹马,她使用这把血刀杀死了不少敌人,知晓刀身的锋利残忍,却也十分笃定,她可以控制他到死。
是这样吗?
宴光闭上眼睛,幼年的弗雷德里克又浮现在她眼前,当时还十分狼狈、遍体鳞伤的男孩朝她乞求着伸出手,被她从虫潮中救下的家伙弱小可怜,他俊美的面容全是伤痕,身上没有一处不被血所沾染。
救救我大人
可怜如弃犬般的姿态。
但弗雷德里克的返祖血脉,却是狼。
金发金眸的少女微笑了起来,她的神情让反派系统通体生寒,因为太过危险,像轻巧单薄的折叠刀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却可以捅进一个人的心脏切断血管。
“弗雷德里克。”她唤道。
蓝发男人不知大祸即将来临,他温顺地跪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