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觉得救错了人。”
林痕握了握拳,阖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的犹豫已经散了。
人已经走远,但他还是哑着嗓音回了一声“不会”。
“该哭还是该笑”
颜喻回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让刘通去煎药。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折腾了这么久,要不及时把病气压下去,后面铁定得受不少罪。
但很遗憾,病气没能压下去。
颜喻当晚就起了高烧。
刘通抓着颜喻冰凉的手,急出一脑门的汗,想让人赶紧去请钱紫山,却被颜喻阻止。
现在整个颜府都被林痕的人给围着,要想请大夫,必定会惊动林痕。
颜喻现在身心俱疲,根本就挪不出精力再和林痕打交道了。
所幸近年来,高烧已经不是稀奇事,府中也有药房,颜喻就让刘通按之前的方子抓药去熬。
可他的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一张脸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滚过一遭,惨白得过分,连唇都分辨不出多少血色了。
再加上脖颈上的痕迹太明显,刘通就算再迟钝也能想明白,这次和以前根本就不一样。
他踌躇着,又劝了两声。
“不必了,刘伯你去吩咐吧,我想歇会儿。”
颜喻扔下一句有气无力的话,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刘通没办法,叹了口浊气,出去了。
颜喻反反复复烧了三日,后来病情是好转了,颜喻整个人却憔悴了一圈。
这天早上,日头正烈,清风和煦,算是这秋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颜喻一连在房中呆了这么多天,早就腻了,打算去院中坐坐。
刘通怕他再着凉,硬逼着他多套了一层外衫,又抱出新做的狐裘给他围上。
一整套下来,颜喻觉得自己像是被包成了粽子,连行动都变得笨重起来。
他无奈地笑了笑:“刘伯,我还没有如此不经风,狐裘现在就披上了,再冷些可怎么办?”
刘通听出他想脱下狐裘,哼了一声,直接拒绝:“少爷披着就行,等到了冬天,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再吹风了。”
对上刘通没得商量的眼神,颜喻恹恹地闭上嘴,不再强求。
如今正处在中秋之际,树叶还没有完全变黄,在枝头静静地呆着。
今日不怎么有风,只有零星几片树叶缓缓飘落,它们降落的速度很慢,颜喻出神地望着,有种陪着它们走过一生的错觉。
刘通怕他饿,让厨房准备了点小巧精致的点心端上来。
颜喻没有吃,他垂下头,翻着手中有点泛黄的地志。
他虽是活了三十年,却基本没有离开过京城。
偶尔有那么一次,还是政务缠身,又记挂着京中事,匆匆去匆匆回,从没有静下心来感受过京城之外的风土人情。
活得越久,越想无牵无挂地出去走走。
无论去哪,都是好的。
可惜事与愿违,从前不能,如今寿命将近,更是奢望。
更何况,他现在连出府都做不到。
好在林痕只是让人把颜府围起来,并没有时时刻刻监视着他。
也算给彼此留了点体面。
可转瞬想想,林痕若真想留点体面,那晚就不该撕碎虚假的面具同他做那档子事。
至于原因,报复也好,发疯也罢,他实在懒得想。
颜喻自嘲地笑了笑,专心翻着地志,期望从寥寥几笔中,窥出点自由随心的意味来。
看着看着,便入了神。
连林痕什么时候来的都不清楚,直到书面被阴影遮住,他才后知后觉地从书中抽离出来,抬头看去。
林痕背光而站,神情隐在阴影中,他看不清。
但也不需看清,林痕出现,他就够烦了。
本想直接忽视,可惜林痕的目光存在感太强,根本就做不到,于是他没什么好脾气地问:“陛下不在宫中呆着,来我这做什么?”
林痕像是根本就没听出他话中的情绪,回答:“听闻颜大人回府便生了病,前来探望,颜大人可好些了?”
颜喻懒得追究消息是怎么传到林痕耳朵里的,他回了句“好多了”,便垂下头继续看书。
赶客之意甚是明显。
可林痕就和瞎了一样,自顾自挪到他身边坐下,盯着他手中的书看。
颜喻当他是空气,看完一页就往下翻,看见下页当头的“江南”二字时,手指顿了下。
陈旧的纸页停顿了一瞬,再翻折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哗啦”声。
在沉默的两人之间,显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