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成箫出来,她回过神,迅速整理好了表情:“功课做完了?”
“嗯。”成箫点头道。
蒋曼容闻言,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真心的笑。
她冲成箫招手,成箫走近了她,被她揽在了怀里。
“我们小箫真的棒,都能去培训营啦!”
成箫靠在她怀里,也笑了起来。
“吴老师说我中考肯定能考的不错。”
“那当然啊,”蒋曼容干脆道,“那可是我儿子,妥妥的中考状元。”
是的。
成箫的眼里有着憧憬。
他会考的很好,到市里最好的高中。
他会早早拿到保送名额,到一所好大学。
他会打工赚钱养家,给他和蒋曼容换个更好的屋子住。
只要再等等,等他长大就行。
成箫后来回想,觉得那时的自己愚蠢又天真。
活在等待和对未来生活美好期待里的人,没能力改变现状,也不敢去探寻过去。
从不确定的未来里汲取那么一点点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最后只能看着想要爱的人死在自己前面,恨的人儿孙满堂。
像个没能力的废物一样。
那天结束后,蒋曼容似是突发奇想,说要带他去改个名字。
她说既然他现在有爸爸了,那就最好随父姓。
成箫硬着声音对她说自己不想改,她只是笑了笑,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把他揽在怀里,下巴靠在他的肩上。
当时成箫只以为她心意已决,不愿意再听他多说什么。
经年后再去看,却发现原来那是一句隐晦的“她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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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哦
于我作画
“最低温度九度,可能伴随中到大雨,如果有还在下班路上的朋友,请注意通勤安全……”
成箫坐在熄火的车里,空调关上了,只有电子显示屏还亮着,播放着情感电台的广播。
凉气从车外渗进来,成箫一手捏着烟,另一只手没忍住摸了两把胳膊。
太冷了。
他干脆把烟熄灭,推开门,走下了车。
广播里说的兴许没错。天是阴沉的,暗灰色的云遮盖着,看不见落日也难见月亮。
要下雨了。
他想。
要赶快了。
不远处,员工正拿着把扫把,不紧不慢地清扫着园门口被风吹落下来的树叶。成箫扭头锁上了车,朝着员工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好。”他低声道,“墓园现在还开着吗?”
“你来晚了。关了。”老人随口道。
“是吗。”成箫自言自语道。
见他没走,老人收了扫把,抬起头看向他。
天色有些暗了,老人凑近了点才看得清成箫的样子。
“门没关,想进去就进吧。”他看着成箫的脸,忽然道。
“谢谢您。”成箫松了口气,小声问道,“我能在里面呆多久?”
老人又低头开始清扫路面,闻言,漫不经心道:“你随意吧。”
“我就住那边那屋子里,要走的时候敲窗户叫我。”他指了指不远处。
成箫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个夜晚值班的屋子。
他面前,老人一直观察着他,没挪开视线。
“你有多久没过来了?”老人又突然发问道。
成箫愣了愣,实话实说:“挺久了。上次来得是五六年前了。”
“还是来看你妈?”老人接着道。
成箫有些惊讶,他点了点头:“是。来看我母亲。”
老人没再说话。
成箫和他就这么无声地站了会儿,片刻后,他抬脚走向了墓园。
他在一块石碑前站定。
那上面镶嵌着逝者的照片。
照片上的蒋曼容笑容很淡。或许是摄影师按下快门时,她还没找准焦点,眼神像是在看着远方,在想念着谁。
成箫静静站着看了会儿,片刻后,他蹲了下来,靠近了石碑。
“妈。我来看您了。”抬起手,他轻轻擦拭着已经被风刮地尽沾灰尘的照片。
“隔了这么久了,您还记得我上次来时的样子吗?”
石碑触感冰冷,成箫的手冻得有些僵硬,他收了回来。
“逝者已去,活着的人替他讨回公道。我总觉着等一切尘埃落定我才配见你,总想着这一天来得不会很晚,现在看来,我还和当初一样天真。”
照片里的人笑的温柔,如果还活着,或许就会把他拥入怀里,轻轻喊一声“小箫”,那他就没这么难受了,那他就能忘记一切烦心事了。
可现在她只是这么淡淡地笑着,不会有声音,不会有回应。
“你问我现在?我过得还行,有钱有房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