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殷芜摇了摇头,“你别胡说。”
她扶着百里息坐下,因害怕迷药的劲儿不够大,又用她挂在屏风上的内衫绑住了他的手,最后又将内衫缠系在软榻的雕花栏杆上,这才终于放心一些,然后出门去急寻茜霜。
看百里息的模样,似是才知道这些事,希望还没有处置茜霜和郁宵。
茜霜正在侧殿制香,殷芜同她快速说了如今情况,并让她带着郁宵去投奔郁岼,茜霜要殷芜一起走,殷芜却说她走不了,她若想出去,厉晴必然会去请示百里息,到时谁都无法逃脱,茜霜只得带着郁宵离开,想着寻到郁岼再做打算。
院内的梨花已过了极盛的花期,如今花都谢了,开始结出小小的青涩果实,即便殷芜尚未准备好面对百里息的愤怒,也不得不面对了。
他那样自尊自傲的人,头一次付出了真心,到头来却是一个卑鄙小女子的步步算计,心中该是怎样的难受,怎样的屈辱,怎样的愤怒。
她咬了咬唇,终于还是推门进去,等行至榻边却愣住——软榻上空空如也。
殷芜怕他去追茜霜和郁宵,正要出去找,转身却看见百里息就懒散站在窗边,他垂着眼摩挲刚才被绑缚的手腕,殷芜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感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
“阿蝉,绑人的时候要系得紧一点。”男人抬头,眸子清明一片,似暴雨冲刷过的水塘,干干净净。
百里息一步步逼近, 眸中只剩清淡的冷光,殷芜退了两步,后腰“哐当”一声撞在了桌角上, 疼得迸出眼泪。
事已至此,殷芜也不再隐瞒,把心一横, 道:“骗你是我的不对,可我当时……当时确实走投无路,只能寻求你的庇护。”
“哦,”他眉头轻挑,眼神依旧是冷的,“所以把自己送到百里睿手中, 也是逼不得已?”
殷芜一哽, 不免有些心虚, “百里家把我当做治疯病的药引,我一直被他们惦记着, 总归是寝食难安。”
他已逼至殷芜近前,冰冷的手指划过殷芜的脸颊,然后攫住她的下颌, 娇嫩的肌肤被捏得变了形, 百里息眸中划过一抹讥讽:“到了如今地步, 我若再信你, 便是愚不可及。”
殷芜想过事情败露的后果,可真正面对冷酷无情的百里息时,她还是疼得发颤, 那么多时日的缱绻缠绵,到底是被她的算计毁了, 起于阴谋,哪里会结出好果子。
“我……”她艰难开口,“我确实欺瞒于你,当初求你庇护是真,想借你之力报仇也是真,可……如今阿蝉真的心悦于你。”
百里息看着殷芜,唇角微挑,讥笑道:“巧言令色。”
殷芜想为自己辩白两句,却发现辩无可辩,她一直在欺骗他、利用他,难道只因自己动了心,利用欺骗披了一层美丽的皮子,便不算利用欺骗了吗?
她已足够卑鄙了,至少勇敢一点。
那丸药就在她袖中,本想等百里息回来给他吃的,她睡前还在想用什么借口哄他吃进去,如今倒是不用她伤脑筋了,她将药送到百里息眼前,也沉了心,敛了情绪,“百里家的疯病实际是殷氏先祖种下的蛊,这便是解蛊的秘药,大祭司服下便不会再受煎熬,只当……是蝉蝉对大祭司的报答。”
殷芜这些话落入百里息耳中,便生出了另外的意思,仿佛是殷芜承认对他只有欺骗利用,吃了这解蛊的药就两清了。
可他从未答应过她的交易,想要两清?做梦!
他将那蜜色的药丸收入掌心,手指收紧,药丸瞬间化为齑粉。
“你干什么!?”殷芜又惊又气,那些药材极难寻,好不容易才制成了这一丸!她想伸手去抢,百里息竟挥手尽数扬了出去!
殷芜双手被他制住,气得想咬人,下一瞬却被他按在桌子上,他压着声音:“这交易我没应,你欠我的要还,什么时候还完我说了算。”
玉面覆霜,仙人动怒。
殷芜是心虚、是理亏,可死人也有脾气,她还没死呢。
“大祭司想如何?是舍不得阿蝉,还是没受够阿蝉的骗?”
“呵。”他松了殷芜的手腕,手指摩挲着她被掐红的香腮,“你以为我没法子收拾你?你猜我为什么放那两个狗东西离开?”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殷芜脑中闪过,她忽然慌了——难道百里息是故意放走了茜霜和郁霄?是为了跟着他们去寻郁岼?好阴险!
殷芜想去追茜霜,腰却被牢牢禁锢住,百里息的手指摩挲着她娇嫩的唇,低低道:“你不想做这神教的圣女,如今我偏偏要你做,我要这神教千秋万代,我要你们殷氏永永远远都是傀儡,长长久久被困在这肮脏龌龊的泥坑里,如何?
殷芜的口脂沾在了他的指腹上,他轻舐指腹,似觉得不过瘾,低头来寻殷芜的唇,殷芜气得咬他,却激起他的报复心,手掌紧扣着她的后脑,肆意掠夺。
口中都是腥甜的味道,到最后殷芜只能发出“呜呜”可怜悲声。
许久,百里息终于放了她,薄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