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之间的交情,说句不好听的,很多都是纸糊的,根本靠不住。根源就在于,每个在朝堂上行走的大臣,通常都认为自己才高八斗,精明无匹。
谁也不服谁,友情自然也无法维持长久,一有机会互害便是常有的事。
然而,士兵们绝对不会这样做。
他们对带领自己的主将,有的只有一腔赤诚。
一旦一支军队的主将获得了麾下士兵们的爱戴,他能够做到的几乎就是指哪打哪,百发百中。
这样的军队,运作好了,以后就是朝廷想交给别人,别人都指挥不动,只能由谢家人继续掌控。
谢安把这件差事交给了谢玄,几年下来,不得不说,谢玄做的非常好,完全达到了谢安的目标。
现在的首要目标就变成了,在谢玄之下,谢家仍然需要再培养更多的人才,作为北府将领的后备队。
这些事情,等到幼度回来,当真需要从长计议,好好盘算一下了。
谢安坐在书房里,听着清风穿过竹林发出的沙沙声,正自陶醉。他的身体是放松的,可他的心里,却一刻都没有轻松过。
无数的念头从他的心中掠过,各种事情千头万绪,最让他担心的却还在北府。
冥冥之中,他感觉,原本死死攥在手中的北府兵,或许正面对着被其他人篡夺权力的可能。
“盯着这块肥肉的人,绝不会少啊!”
“主公,王丹阳和郗给事来了,主公见是不见?”小书童捧着一摞书,急匆匆的赶过来报信。
谢安是个喜好清净的人,府中的人都知晓,只要谢公钻进书房,便是闲人勿扰,谁都别想接近。
唯一的例外,或许就只有眼前的小书童谢宁,当然了,这并不等于谢宁在谢安的眼里有多么特别。
只能说,短暂的享受与世隔绝快意的谢安,总也需要一个能够跟外界保持联系的纽带。
无人可用的谢安,也只能选谢宁了。
好在这孩子虽然年岁小,但是人机灵,口风也紧,倒是很靠得住。
不急,不急,天大的事都不着急
“两个人一起来的?”
王恭和郗恢,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来拜访自己,谢安都不会惊讶,但两人同时出现,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谢宁把书一卷一卷的放到书房里摆好,不慌不忙的应道:“确实是两个人一起来的。”
“看起来还挺着急的,应该是有要紧的事。”
嘴里说着要紧,但不管是谢安还是谢宁,统统都不像是紧张的样子,这便是一等世家,执掌朝政的谢安的派头了。
朝廷上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即便是火烧眉毛,只要谢安说他不着急,朝廷上的人,包括那皇位上的司马曜,就是急死,也是无可奈何。
“两个人一起来的,那肯定是为了襄阳大捷的事了。”脚上的木屐与青石板相碰,发出嘎达嘎达的响声。
清脆悦耳又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谢安在房中轻摇缓步的走着,言道:“请他们进来,老夫在正堂会客。”
谢安这边还不紧不慢,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然而,谢府的场院里,王恭和郗恢却有些坐不住了。
“老头子怎么还不出来?”
“难道是想就这样晾着我们吗?”
王恭还能勉强维持体面,可急性子的郗恢就不成了。
他在场院里不停踱步,总觉得谢安是故意不出来见他们。
“难道,老头子是提前知晓了宫里的事,避而不见?”
听起来是绝无可能的天方夜谭,但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王恭两人自从听了司马曜的话,便立刻从皇宫里出来,直奔谢府,中间没有一点耽搁。
按理来说,没有人能比他们更快将皇帝陛下的旨意更快的传到这里。但是,谁知道呢?
谢安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说不定就有更快的门路,获得消息。
“阿乞,这么着急做什么?”
“要想跟谢公周旋,就要反其道而行之才行,谢公这般高手,你越是按照他的步调走,就越是会被他压制。”
“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此话怎讲?”
谈到对抗的话题,郗恢终于有耐心坐下来了。
“谢公年高位重,又一向个性舒缓,他这样拖延,我以为,也不是专门针对我们两个,他是对谁都这样。”
“要磨一磨我们的脾气,不能让我们的风头太盛了。”
“我们若是着急,反而是中了谢公的圈套,我们越着急,他会越高兴。”
“我们只有气定神闲,像谢公一样,做事不慌不忙,才能破了他的局。”
郗恢脸上还红红的,怒气未消,但心里已经有些认同。
“你说的也有道理。”
“不能让这老头子得意!”
“我再等等。”
嘴里说着再等等,郗恢却还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