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迎春之间,必然是老夫人牵的线。不论如何不该有别的情感牵扯在内。她摆摆手,不以为然:别闹别闹。我已经够烦心了。一个失忆,发现身边人都不认识。
每天都有新的意外之惊,她头上伤还没好,憋屈心伤突增。
小姐好好养伤,不用想太多。迎春这般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必一直在小姐身边。
他另外交代:小姐名下的账本,一部分放在崔仲仁所送宅子里,过了明路,被查也无妨。一部分放在老夫人宅中。至于用人、各种人之间的关系和各种消息在我这里。等小姐养好伤,直接来找我即可。
他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表示:我随时恭候。
苏千轶清楚了。她和迎春之间,未必比她和春喜之间更互相信任。但迎春太聪明。她有无数的事都委托吩咐迎春在做。所谓的保护该是早年的事,他如今已是在报恩。
报老夫人的恩情,顺带报她的恩情而已。
她开口:谢谢。
迎春表示:小姐客气。今日实在太晚,小姐该睡了。下月今日,我再来找小姐。
苏千轶明白过来:她今天总认为有什么事情要做,半天睡不着。原来是在等迎春。
苏千轶:虽不是偷情,但比偷情更复杂。
一晚上见四个男人,真是令人身心俱疲。
苏千轶重新躺下,长长叹出一口气:你走吧。
迎春细心将苏千轶被角掖好,随后才欠身离开。他离开真是轻飘飘,全然没有惊动任何人。连关窗都悄无声息。
苏千轶脑中各种消息翻来覆去。她闭上眼,不知何时才陷入深梦中。
第二天醒来, 苏千轶头稍有些昏沉,补了一会儿眠才好些。
本来之前侍女说,她见好友之后, 必然会被要求见苏小侯爷和太子。因她多睡了一会儿,果不其然,这两人被她娘亲柳夫人婉拒, 失去了见她的机会。
这两人左右已见过人,倒没有留人在苏宅纠缠,直说拜帖留着, 等回头苏千轶身体好些再见。于是婉拒变成推迟见面。
午后, 苏千轶用过药, 拽着春喜:我想出门。
春喜惊了一下:小姐,你今天身体本就比前几天差一些。怎么还能出门?
苏千轶表示:我想见祖母。
她失忆以来,经常听到众人说老夫人。
苏家老夫人,她的祖母。
只说她是个讲规矩的人,说她身体不好,说她们两人之间有着多年的祖孙养育之情。
苏千轶用的理由很实在:我自小在祖母身边长大。她既不能来看我,那就我去看她。再说, 祖母那一定留有很多我小时候的东西。我指不定能想起来一些。
春喜明白这个理, 只是:小姐身体为重。今天见不得, 明天也能见。这和去书房不同,要出城门。不必急于一时。
她幽幽表示:挺急的。她实在太想记起所有,想要知道自己以前的一切。墙头都快被人翻塌, 晚上真睡不好。
春喜相当苦恼。今日苏宅推拒了两个拜帖, 要是小姐再出门, 显得有点不识好歹。
大早已出门就算,午后老爷在家, 出门动用苏家马车一定会让家中发现。如此一来,必须要另外叫一辆马车,她们一道走后门偷溜才成。
要是自家小姐没生病,春喜能应答这件事。如今自家小姐病未好,她决计不能允。
春喜摇头:不行。她耳根是软,也有底线。
苏千轶不说话,盯着春喜幽幽叹气。春喜赶紧去拿书搪塞自家小姐:小姐看书。这本书小姐翻看得多,说不定也能记什么?
苏千轶扫了一眼书封,是本天下地形概要介绍的书。她前几天往里扫过一眼,上面缀着她不少注解。足不出户,她便知天下。
原先以为是她兴趣所致,又可能是为了和崔大人多说上几句话。经过昨天迎春到来,她猜测应该是她名下商行的经验之谈。
苏宅上下至今竟无一人发现。
苏千轶拿了书,低头翻看。过了一刻钟,她把书放到一旁,继续盯上春喜。不说话,依旧是幽幽叹气。这叹气的姿态相当熟稔,叹得春喜头皮发麻,心中发愧。
春喜赶紧去梳妆柜那儿拿了胭脂:小姐近来生病,我近来向别家学的几个妆容都没试。小姐可要试试?小姐本就好看,再配上京城流行的妆容,定能让人挪不开眼。
苏千轶终是开口,友善问春喜:让谁挪不开眼?我连门都出不了。难道大晚上让夜探她苏宅的那些个男人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