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出自己一身汗,苏千轶坐稳,虚弱擦额角。
开玩笑,男女授受不亲。
太子头上不能绿啊。
苏千轶往男人那儿瞥了眼。男人哪怕在夜间昏暗烛火下也难掩身上的矜贵气质。她注意到了他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消沉。
大半夜翻入苏家的商景明是在沉默消沉。他两辈子没被太子妃拽开过手,眼眸黯淡如夜色,清楚知道自己今晚来得冒失。
上辈子那些事,仅剩下他一个人记得。
这辈子猝然醒来,发现苏千轶撞到脑子失忆。他一下便怕了,怕自己重来的一次是梦,怕他一踏错惹来比上辈子更糟的结局。
商景明情绪难控,神情阴晦。他从睁眼到现在,没有一刻松下心弦。以至于现在他完全忘记对失忆的苏千轶说自己名字。
原以为阴阳相隔足够伤,没想还有相见不相认。悲伤外溢,对着苏千轶只剩沉默。
苏千轶见男人消沉到半天不开口,长叹一口气。
能不消沉么?堂堂心上人是未来太子妃,注定和自己没有结果。情感藏在私下够糟糕了,当事人还失忆。惨上加惨。是个男人都没法接受。
可太子更无辜!
太子对她颇为上心,送的蜜饯正在屋里。现在凭白头上青青一片绿。他好惨啊!
苏千轶心情沉重。
好好一对男女,郎才女貌,奈何偷情。
她决定委婉让男人知难而退,虚弱安分:你不该来见我。
商景明见苏千轶受伤虚弱,想起两人多年相敬守礼,蓦然想起她最后一身红衣逼宫夺位。夺位成功便是赢了吗?未必。那是一条更崎岖难走的路。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早该说的。
商景明难掩心头情绪:我不想再和你以礼相待。
苏千轶:?
你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是以为自己有十个脑袋?有一百个都不够皇帝砍的!
商景明:苏千轶,我们之间
话还没听完,苏千轶抬手止住。
她很无辜很柔弱: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你今晚没来过,我今晚没见过。我头疼。
商景明顿了顿:那我明天再来。
苏千轶:?
你这男人,油盐不进是吧?
这男人,长得还行,却真是大麻烦。
苏千轶安心了大半天,哪能想到看似平和的生活埋了一个大隐患。堪比在康庄官道行驶的马车下塞了一块石头。
她当场啧声,迎来男人悲情又可怜的眼眸。
苏千轶:
不是大兄弟,是你有问题,不是我有问题啊!
苏千轶忧愁。
男人衣冠楚楚,眉眼俊朗,如瑰意琦行的超然者。衣服齐整华贵,经历了翻墙也没几道折子。似乎布料在有光和无光下都不太一样。屋内暗下,借着微薄光亮,苏千轶依然能窥见男人凤眼下的复杂深情。
烛火彻底燃尽。
最后一丝化为青烟,缭绕曲转上升,和苏千轶现在的心情一样。
男人有钱有权有容貌。
唯一缺点,这人脑子不太好。
当然,过去的她脑子更不好。
郎有情,女有意,这才干出离谱至极的家中私会。
烦人。
苏千轶不想把这人带来的麻烦惹大,思考着要如何处理。
她年十六,容貌尚且稚嫩,陷入自我思绪,一言不发,瞧着安分乖巧。
商景明哪知道失忆的太子妃在想什么。他太想见苏千轶,可真见到了苏千轶,见着她懵懂困惑又病弱受扰,心软成一团。要经历多少事情,才让面前乖巧女子变成那样杀伐果断,几近残酷?
本该他做的事,上一世没能做好。
商景明眼内闪过一丝微凉,低声:我会去处理好商户的事。你这些天在家里好好养伤。明天我尽量早些来。
苏千轶回神皱眉:明天别来行不行。
外间忽然传来春喜困惑的声音:小姐?
两人同时沉默。
苏千轶不装乖巧,怒瞪一眼面前男人。要不是这家伙突然出现,她至于现在做贼一样么?她好好一个伤患,只应该在床榻上养病!
商景明被苏千轶一瞪眼,微凉被冲散,低声笑起来。失忆后的太子妃,有一点点不一样。比曾经和她成婚时俏皮得多。
他表示:是我的错。早些睡。
说罢,他三两步折回窗口,快步利落翻窗关窗。
几乎在同一刹那,春喜打开门缝,带着一丝倦意往屋内看:小姐,你怎么坐起来了?是头哪里不舒服么?还是不喜欢烛火灭了?我再点一根?
说着她彻底拉开门,朝着屋内桌边走去。
屋里看上去和先前无二。
窗外隐隐能见身影。人还没彻底走开。
苏千轶内心不知道为什么,轻微升起一点烦躁。
这私闯闺房的男人更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