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卷宗不但已经发黄,而且已经不如新书那般有份量,随着纸张氧化,至少已轻了一半。
虽是穿越大女主,能开许多外挂,事实上也不可能全方位让她给颠覆了。伪造纸张字据这些东西,赵素相信她是没精力去钻研的。
果然霍修拿在手上翻了几页,纠结的眼里就浮现出了迟疑。
“如果你不认为这是假的,那你再看看里头所写,跟你了解的事实相符不相符?”陆太后又示意。
霍修面肌微颤,又翻开看起了里面的内容。
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连翻了三遍,一遍比一遍速度慢,到最后,他合上簿子抬起头来:“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所知道的消息又是自哪里得来的?”
“是母亲身边的人!”
猜想
“他直接告诉你的?”
“不是。”霍修摇头,“她们留下了一份信笺,然后不久之后都死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
信也是有年头了的信,甚至因为翻阅过多,破损的比陆太后手上的卷宗更厉害。陆太后接在手上看过,神色愈加阴沉:“没有落款,这信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他给了父亲,然后父亲给了我。”
“你父亲?”陆太后道,“这么说你父亲也一直在怀疑我,但他也从未跟我们说过。”
霍修抿唇默语。
皇帝道:“有人炮制阴谋的迹象很明显了。只是姑父素日英明,为何竟未看出破绽?”
老威远侯能得长公主钟情,一定不会是寻常人。如果事有不合情处,他一定不至于被蒙混过去。
“所以只能是没有破绽。”陆太后说道,“这信上笔迹一定是出自长公主身边亲信。”
“没错。”霍修看过来,“我比对过,的确是母亲身边侍女的笔迹。但她现在已经不在人世。”
人死了,却留下这么一封足够误导人的信件。
陆太后把信折起来:“你现在还打算认定我是凶手吗?”
霍修抿着双唇,缓缓偏过了头。
夜色深沉,犹如沉甸甸的石碑。
认定了十来年的仇人,哪有那么容易立马释怀?但是不能忽略的疑点又在渐渐瓦解这份怀疑。
如果凶手当真不是陆太后,那又会是谁呢?
这个疑问好像席卷了殿中每个人的头脑,大家都陷入沉吟。
轻步走进来的高述看了一眼众人,停在皇帝面前:“庆元侯世子差人进来请奏皇上,继续严加把控各个城门。郡主能被无声无息地带走,凶手一定熟知侯府内部情况。便请侯爷也尽快前往大理寺协助找人,或许您这边会有什么线索。”
殿中四人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赵素率先问道:“我哥哥还没回去吗?”
“世子眼下正在庆云侯府。”
赵素不知赵隅何故又回了霍家,按理说此时他应该回了家才对。
皇帝说道:“儿子先回乾清宫,回头再派人护送阿愚回去。”
“你去吧。”
陆太后点头目送,等她走了才把目光转向赵素:“皇上是什么时候发现青濂不对劲的?”
赵素想了一下:“他说是上次程姑娘发现龙三之后。不过,我觉得可能还更早一些。”
皇帝不是冒失之人,从起疑到有行动,一定不会是一瞬间。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不是他不曾起疑,而是他不愿意起疑。
陆太后坐下来:“他的恨意实属我意料之外,我差不多也明白了,为什么他要接玉姐儿去广西,又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肯成议婚,看来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条不归路。”
赵素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依太后对威远侯的了解,他接下来将会如何选择?”
“了解?”陆太后苦笑,“找了那么久的对手居然是他,我还谈得上什么了解?他不会就这样轻易罢休的,不管仇人是谁。”
“那不怕。”赵素说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该有的结局。最主要的,我们是先要知道凶手是谁。”
……
四更的梆子声一过,天上的圆月就更显得清冷了。
靖南侯夫人翻了个身,看看空荡荡的身旁,又看看落在窗户上的月光,披衣下了地。
这时候的宅子内外一片安静,入了秋,连虫鸣声也少了,有人走动的痕迹更是丁点也无。
嫁到余家来已经有快十七八年了,靖南侯夫人与丈夫一直只能算是相敬如宾,或者说貌合神离她也不反对。在成亲之前,丈夫就已经有了妾室,并且还生下了庶子女,这种在体面人家绝不能允许出现的事情,偏偏放在二十年前的朝堂新贵身上又被容忍了,因为乱世初平,立下赫赫战功的功臣放肆一点也无可厚非。
娘家姓卢,不是什么世族大家,出于利益考虑,也不去计较名声,把她许了过来。
十五六岁的豆蔻少女,怎会不期望婚后夫唱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