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需要绝对平等。”说到这个,赵素就直了直腰,“女人,至少我,您看我骂这个骂那个,可是我从来就没想过一定要和男人在每处地方都争个五五分,之所以争,是因为千百年来男女地位失衡,绝大多数女人都只是想拿回应有的尊重,把女人当人看,而不是天生就是男人的附属品。
“好比衙门引进人才,谁能替朝廷和人民发挥更大的作用,就用谁,不管男女。也许她们某些方面办事确实不如男子,会进衙门当差的女子也聊聊无几,可是她们拥有同等的权利,这就是平等。
“我们并没有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不用男人就绝对能摆平一切事情。相反,有时候我们也会希望得到男人帮助。当然我们也会乐意帮助那些尊重我们的男人。
“基于相互尊重,所以彼此能成为朋友,知己,甚至是家人。我也从来没有仇视男人,仇视的只是那些不把女人放在平等地位对待的人。”
说到底,就是尊重二字啊。
赵素从来不曾参与性别斗争,但既然被陆太后推到了这风口浪尖,有些态度便须表明。
皇帝是封建社会的男权头子,她尚且不知道他会如何对待这个问题,会如何看待她这番态度,以及会如何对待他的婚姻——皇帝对婚姻的态度会是鲜明的风向标,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士族的态度。
他的态度也能从根本上决定她和陆太后的道路能走多远,能走多宽,所以。她冒着风险也得试一试。
但她也许该庆幸他至少不是个昏庸的皇帝,能够明辩是非,有果断锄奸的魄力,也能够有耐心听她叨叨这么多离经叛道的话——对于一般皇帝而言,她说的这些,原本也够引起猜疑心重的封建君王针对的了。
赵素觉得自己天天都在刀尖上起舞。
怕当然是怕的,又觉得真特么刺激极了!
正比如眼下,皇帝听完之后面色依旧,半天没答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会儿他搁在桌上的手挪了挪,拖过了旁侧的一沓白纸,提笔在砚台里沾起墨来。
“你从前,叫什么名字?”
这声音也浅浅淡淡,无波无澜。
赵素心口提了提,小心地觑着他:“谭,谭小臻,言西早的谭,小可怜的小……至秦臻。”
皇帝在“小可怜”三个字上抬了抬目。
赵素迅速抿紧了双唇。
皇帝轻瞥她一眼,然后把笔提起来,一面往纸上写字一面道:“‘臻’喻到达之意,也不能很好地代表你这个人。朕给你赐个字。”
“啥字?”
赵素探长了脖子。
说到赐字,她倒是有些心动……
毕竟谁不好奇身边人对自己的评价呢?何况还是御赐的字,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运气吧?
但一看到他笔下完成了的大字,她立时把脖子给缩了回去:“‘愚’?!”
皇帝写完的这个斗字的字,竟然是愚蠢的“愚”!
赵素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她挺直腰杆:“我知道自己不聪明,但也不至于‘愚蠢’吧?您为什么要这样责骂我?”
太伤心了,太难过了!
她才刚刚替朝廷拉到了能造船的船坞,给他解决了大难题啊!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皇帝轻笑了下,又写了三个字,然后推到了“愚”字的前面。
赵素连起来看完,脸上气忿之色瞬间僵凝:“……大智若‘愚’?”
她抬起头,看着托腮的皇帝,心下忽起忽伏,一时不能安定:“您,您这是骂我还是夸我呀?”
“你说呢?”
赵素顿一下,三两下把这两张纸折起来塞进袖子里了:“我就当您是在夸我了!”
皇帝弯唇搁笔,看着她道:“面上看着笨笨的,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清明,唤你作‘阿愚’,岂非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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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素手顿住:“您还真的夸我?”
皇帝扭过头来,凤眼轻睐:“为什么你认为朕不能夸你?”
那当然是因为你之前毫不留情的资本家压榨咯!
但赵素没说,她也不是时时都口无遮拦的。
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此时正侧身坐着,胳膊肘支在炕桌上的他,一张绝美的、完全挑不出毛病来的脸仅离她有一尺!
她连他根根卷翘浓密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他笔直的鼻子,和才被茶水浸润过的水润的薄唇……
赵素猝不及防地感受到了来自美男的压迫。
她的心跟着漏了一拍,乱了节奏!
皇帝在她屏息到快呛住的时候把身子收直,端起茶来,在茶盏后不紧不慢地睨着她。
双方有了距离,赵素也在失态的边缘勉强稳住了呼吸,但依旧心跳如擂鼓,看到他还在慢吞吞喝茶,想了下,便强作镇定地起身:“属下还有事情要做,先告退!”
说完她挪出门槛,四平八稳地走出衙门,到了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就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