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颂宁皱着眉头,一字一句慢吞吞道。
他没答话,只是垂下去头。
“阿清也是吗?”
徐颂宁气得心口发疼:“嗯?”
薛愈摇了头:“我只过问了她你的身体状况,她心里是向着你的。”
他并没什么恶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护住她,要把她严丝合缝地保护起来,要她可以放心依靠。
可越是这样的保护越让徐颂宁害怕,她不想只能依靠他一个人,也不敢只依靠他一个人,所以捏着嫁妆兢兢业业地算账做生意,为自己购置房产,和族里的小辈关系也不算太差,未来总不至于落得阿娘的下场。
可……
缓了片刻,她以半问半叙述的语气道:“我今日去了郭婕妤那里,这事情也有人跟侯爷说吗?”
薛愈没答话,倒也没有很惊诧的态度,只是微微颦眉:“她有给你吃什么、喝什么吗?”
顿一顿,才继续问道:“你寻她,是为了母亲当年的事情吗?”
两个人间的对话维持着一点紧绷的氛围,但好歹比当时松弛了许多,薛愈微微仰着头,看向徐颂宁,神色局促。
徐颂宁点了头:“是,侯爷经手帮我查了这事情,还有什么遗漏的要说给我吗?”
薛愈抿了唇。
隔了很久,徐颂宁听见他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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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其实前面有很多暗示啦,而且薛侯爷的人设一直是在阿怀面前装乖装懂事的偏执、脆弱的黑切白切黑(但是我可能写得不太好),总之很多因素叠加导致他做了这样的事情,然后这里阿怀这么生气也是有别的原因的,后面会说清楚。
感谢阅读。
两个人一齐沉默了下来。
薛愈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可徐颂宁已经抬手制止了他要言语的动作。
“侯爷用午膳了吗?”
她的满腔怒火似乎都平息了,原本紧绷的肩膀和脊梁都放松下来,整个人又是平和安宁的样子:“这里的饭菜滋味不错,侯爷吃一点,再回去做事吧。”
薛愈盯着她看,神色有一点发蒙。
可是徐颂宁已经不去看他了,她抬手要把门推开,准备吩咐人多拿一副碗筷进来,那门重新被抵上,薛愈手撑在她手边,起伏的胸口靠着她脊背,挨在她耳边深深地叹一口气。
“这一遭我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了,我不该不顾你的意思,事无巨细都想限制着你。”
他可怜地要在她颈间蹭一蹭,语气像是个脆弱的孩子。
可是徐颂宁没再回应,甚至微微偏了头,躲开了那触碰。
她其实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孤注一掷的气性,然而生活常态总是求稳,所以会在郭氏手底下韬光养晦蛰伏那么多年,直到几乎陷入绝境,被人拿命来算计,才咬牙切齿要搏出一条生路来。
她一直都是想着要好好活着,不辜负阿娘那样辛苦地把她生下来。
可是如今却似乎是被拉入个不见底的漩涡里,仰头看不见边际,也不晓得前路如何。
她好疲惫。
徐颂宁知道薛愈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也知道自己是很喜欢薛愈的。
可是她有那么爱他吗?
她不晓得。
徐颂宁仰了颈子,百感交集,一时间说不出太完整的话来,只是在这样的当口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场外话:“侯爷不吃饭了吗?”
她道:“有什么事情,吃过饭再说。”
可薛愈不放开她。
“吃过饭,你就不要我了罢。”
他抿着唇,苦笑起来。
徐颂宁的嗓音温和宁静:“别想太多。”
装乖扮可怜都已然不奏效,徐颂宁扣了门窗,吩咐阿清多送了碗勺进来,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再说话,沉默安静地给薛愈摆好了餐具,自己闷不吭声地用完了午膳,然后抬头看了眼一筷子没动的人:“侯爷,时候不早了,没有公务要忙吗?”
薛愈隔了许久才寻回一缕魂魄,答话的时候微微发着颤:“今日还回府里吗?”
徐颂宁点头:“这是自然的。”
他似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轻轻说道:“我再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了。”
他抬了抬手,过来要抱一抱徐颂宁,徐颂宁的四肢僵着,被他抱住的那一刻下意识就要把人推开。
她晓得他的不容易,晓得他血淋淋的一段往事岁月,晓得他曾经被打碎了所有拥有的东西,被利刃在心口划以深刻的印痕。
可是她也不是什么完完整整的人,她也有着缺失与遗憾,带着缺口和需要疗愈的伤痕。
徐颂宁映着一点日光,目送了薛愈离去的背影。
薛愈也回头看了她,看她站在廊下,半倚着门,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再走的时候没有独自骑马,在马车上静坐着,手指撑着额头,隔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