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看。
薛愈睡得不太安稳,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头一直皱着,甚至偶尔还有几声听不清楚的呓语,徐颂宁轻轻唤了他两声,他就又安静下来。
虽然做了噩梦,他这觉却睡得极长久,一直到天渐渐黑下来的时候,才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彼时屋子里已经黑透了,徐颂宁指下压着几页纸,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神色晦暗莫名。
依照薛愈查出来的东西,那些铺子或是皇后,或是昌意的,昌意借着宫里那位郭婕妤的手,和郭家人搭了线,把东西送进敬平侯府,设计让郭氏重病,徐颂宁不得不侍疾床前。
可这些东西,和徐颂宁查出来的,有些出入的地方。
郭婕妤……
她眉头皱起了,默默念叨一声。
下一刻,一根温热的手指轻轻戳了她一下,慢吞吞挠了她掌心,薛愈嗓音哑哑的,还有一点没睡醒的懵:“我想了想,还是我去找了机会寻阿姐吧,最近外头不太平,若没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出去,等我忙完了来陪你。”
徐颂宁抿着唇,看他靠在软塌上,扯了扯身上的披风,睡眼朦胧地看着她。
“侯爷是要把我关在这侯府里吗?”
她带一点笑,慢吞吞地发问,扯了那披风搭在自己腿弯:“快醒了,要吃饭了。”
薛愈抵了额头,缓了片刻才彻底回过神:“没有,只是…倘若要你出去冒险,还是把你关在这府里安全些。”
“一切有我呢,放心吧。”
他说着这话,就着徐颂宁的手喝了一口清茶,又来牵她的手,粘人的不得了:“吃什么——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这一餐吃得平静,饭后徐颂宁从廊下过,透过长廊檐角看漫天星子:“天气真好。”
薛愈勾着她肩头也一起看:“是,的确是难得的好天气。”
夜里的风已经没那么凉了,算一算日子,也要清明了,徐颂宁跟薛愈说着要去拜祭两家已逝的长辈:“这一年事情太多,都没有怎么去看过阿娘。”
薛愈拍一拍她肩头:“以后会有机会的。”
到第二日,薛愈虽然说了不必她,徐颂宁还是递了请要入宫。
阿清自然也跟着,路上跟徐颂宁唠嗑,叹一口气说:“如今真是有一些满城风雨的感觉,也不知道陛下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因为在外头,没敢扬声,徐颂宁却从那一声叹息里品到了沉甸甸的重量。
她心里也没什么底儿,唯一希望的,也就是不牵累沈家而已。
思及此,她猝不及防地想到沈家满门被杀时候的样子。
魂灵里一些惨痛的、不曾经历的回忆被牵扯,她几乎被扼住了呼吸。
此刻皇后尚在,且恨她入骨,倘若来日,五皇子登基,沈家的后果,会不会同那时候她所看到的一样?“不可以……”
徐颂宁轻轻呓语一声。
一边的阿清没听清,仰着头细问,却见徐颂宁脸色不知何时起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滴落,正死死抓着膝头的衣裳,深重地喘着气。
“姑娘?!”
她一手紧扣着徐颂宁虎口,掐着她穴位,另一只手去握她手臂把脉:“这是怎么了?”
徐颂宁脸色惨白地摇摇头:“我没事。”
摸着脉象到的确没事,可看她样子,又不像没什么事情的样子,阿清悬着心,但眼看着临近宫城,许多事情也不好再说,只好暂时把这事情放在一边。
贵妃一贯盛宠,如今年近三十有孕,是更加炙手可热。尤其六皇子后,宫中许久没有子嗣出生,对帝王来说,也算是老来得子的喜事。
然而只因为这是在皇家,这喜事上就添了一层厚重的阴霾,虽然外人是开心的,可是近身侍奉贵妃的几个女官的面容上还是若有若无地带着一点愁绪。
徐颂宁原本以为贵妃也是一样,却不想,她似乎是与这事有关的人里面,最轻松的一个。
她进去的时候,贵妃正被劝着喝下苦涩的安胎药,秀气的眉头蹙起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摇头推拒。
“见过贵妃。”
徐颂宁略低了头向她请安,这人借势把那安胎药推开,伸手去扶她。
“怎么来了?”
徐颂宁笑:“侯爷不放心阿姐,要我来探望。”
贵妃的神色略一滞,脸色淡了点,添了几分局促,半晌,她轻声说道:“这孩子,是意外而来的,告诉秉清,我自己心里有分寸,我自己会安排的。”
她手指冰凉,被徐颂宁握入掌中的时候,下意识要屈起。
像是犯了错的,局促的孩子。
“侯爷说,要您别想这么多,听太医的话,安心养好身体,您身子本来就弱,如今又添了一个人,只怕辛苦……”
徐颂宁说着,眼睛垂落在她还平坦的小腹上。
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
贵妃抬手抚摩着自己的小腹,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