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皇子尚没娶妻,但府里已经预先安排了几位侧妃,暂且管理着庶务,今日来的皇子侧妃姓周,出身不高,但为人亲和谦恭,看着就很讨喜。
“薛夫人好,冒昧打扰了,实在不好意思。”
周侧妃赧然一笑:“我的马车折了车轴,恰逢在侯府附近,便过来暂且借一杯茶。”
徐颂宁温和带笑,叫人去端茶来。
“薛夫人善理家,我适才一路走来,一草一木都葳蕤繁茂,实在是很好的景致。”
“您谬赞。”徐颂宁对此刻该说一些什么实在不太清楚,倒不是不会日常客套,只是这分寸该如何,一时半会实在难以拿捏。
好在周侧妃也算是个会来事儿的,不需要她多说什么,自己便开始扯了话题。
“早听闻薛夫人美貌,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她说着就要扯起护肤美容养肤的经验来,徐颂宁轻咳一声,抬手为她续着茶水,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说话,仿佛她真只是来唠唠闲话的一样。
隔了片刻,云朗进来:“侧妃,工匠已经看过您马车了,说是车轴断得并不严重,因为担忧再去您府上驾一辆马车来太费事,所以我们夫人在近前为您赁了一辆合适的。”
两个人的谈话戛然而止,周侧妃脸上的笑意一僵:“薛夫人好贴心……”
徐颂宁也客套地笑:“侧妃回去晚了,只怕殿下担忧。”
这里头的意思很是明了,周侧妃略滞了片刻,到底没死缠烂打,只是说了句:“与夫人聊得开心,竟忘了时间,既如此,我便先走了,来日若有机会,请您去府上饮茶。”
徐颂宁微笑着目送了她,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实在有些尴尬,单论品位,徐颂宁身上带着二品诰命,要比这位周侧妃高上一些,可到底是皇家的儿媳,虽然不是正妃,但能出来交际的,总也有几分颜面。
徐颂宁仔细着拿捏着这里面的分寸,既不显得冷待,也不显得殷勤,和待旁人也辨不出多大的差别来。
也就只有最后马车这事情,实实在在显出一点疏离的态度来。
徐颂宁还正思量着,外头传了禀报:“侯爷回来了。”
她偏头看去,没来得及站起就被人按着坐下。
“四皇子侧妃来了?”
他缓了一口气:“没刁难你罢,有吃她经手的东西么?”
徐颂宁语气平和:“不过是说了两句话。”
顿一顿,她问:“只是我今日叫四皇子有些难堪,四皇子和五皇子,不知侯爷……”
薛愈接过她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我晓得你为难之处,都无所谓——阿姐她,有孕了。”
徐颂宁秀气的眼一下子睁大了,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薛愈的手臂:“什么?”
薛愈点一点头,顺势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是。”
他揉着眉心:“我也是才晓得的。”
这样局势可就复杂起来了。
帝王信赖他,是因为他除帝王之外,无所依仗,不归属于任何一个皇子的阵营。
然而此刻贵妃有孕,虽然孩子是否能平安生下、长大,然而只消她生下一个男孩,他们就难以在这倾轧争斗中独善其身。
从贵妃有孕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徐颂宁很快就想通了这一关窍。
这样的变数其实有利有弊,毕竟按照薛愈如今,他只能依靠帝王,且与几个皇子关系都平平,那么一旦老皇帝去世,他就危在旦夕,若贵妃生下孩子,那么无论胜算几何,他都暂时有了一份倚仗,只是难免会与帝王产生罅隙与猜忌。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一时半会儿,倒也实在难说。
“阿姐身体一向有些虚弱,如今可还好吗?”
徐颂宁心里有千头万绪,但话到嘴边还是先问了薛贵妃的身体状况。
薛愈摇摇头:“我并没去探望,只是今天与陛下议事后,听他提起的。”他张开手臂,把徐颂宁抱在怀中,徐颂宁的额头贴着他肩胛,感受到他力道一点点收紧,轻轻在他胸口砸了两下:“侯爷?”
薛愈没应声,只默默把她松开了一些。
隔了很久,徐颂宁听见他闷闷道:“阿怀,你能不能替我去看一看阿姐,告诉她,不要想太多——只要她开心就好。”
他手指搭在她肩头,轻轻抚摸过她后颈:“到头来,好像是把你牵扯进这漩涡里来了。”
徐颂宁抿着唇,听他继续说:“对了,你要查的那些铺子,我那天偶然看见了,叫人去查了,查出来的东西已经交给你身边的人了,若有需要,寻江裕就好——阿怀,我会护着阿姐,也会护着你的。”
他声音很轻很淡,说出来的话却坚定,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徐颂宁拍了拍他后背。
他似乎是累极了,就这么倚靠着徐颂宁睡了过去,徐颂宁叫了两声,见他没答应,于是轻手轻脚把人放在软塌上,盖了自己的披风,她则讨了薛愈查出来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