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告假是在年初,那时候为了从盛家池水里捞出垂死的她,隔了数月,又是为了她。
“侯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不吭声,只是在她坐在床边的时候,伸手揽住她腰,把脸埋在她小腹,热乎乎的鼻息透过衣料,她觉得有些痒,耳根很快红了。
“侯爷,姑娘。”
他语气很不客气地说着,因为埋头在她小腹前,所以声音显得愈发瓮:“别家的夫妻,也是这样称呼彼此的吗?”
徐颂宁抬手拆他发冠,哄小孩子的语气:“你从来不叫我姑娘的。”
“我成亲之前叫过的。”他在她小腹前把鬓角蹭乱了,徐颂宁抿着唇笑出来,他抬着头看她:“成亲后改叫了阿怀的。”
他眼里是澄澈的光,两颊烧出红色,仿佛是羞于诉说少年心事的青年人,偏偏一字一句显出极厚的脸皮:“你怎么不改口呢?”他似乎有些苦恼,靠在她腿上仰着头看她:“别的人,都是叫郎君、夫君,或者字的。”
“那么,我叫你秉清?”
他的字是秉清,取自沈老太爷,老太爷半辈子以此为诫,给人取字的时候也不忘给予厚望,然而这名字太正经了,官场上叫可以,友朋之间称呼也足够,夫妻彼此称呼,叫上这么一声,似乎总有些古怪。
薛愈被气笑了,扣着她手:“你明明晓得,我想要被叫什么。”
她摇着头装不明白,眼看外头江裕叩门,要送来汤药,她起身要去迎,被人拉回位置,她低声:“要他们送进来,见你这孩子气的样子吗?”
那声音愈低,她脸垂下去,依附到他耳畔了,轻轻地叫他:“郎君?夫君?”
“薛郎?”
那牵着她袖子的手终于松开,徐颂宁捧了药碗回来的时候,这人微微耷拉着头,昏昏沉沉要睡着。
她把人轻轻推了推:“侯爷,起来喝药了,喝过药再睡,好不好?”
可那人一动不动,似乎要等她来哄,徐颂宁扯着他一缕发:“薛愈!”
她打了巴掌才要给甜枣,凑过去要叫薛郎,被人掩住唇不许说话,薛侯爷把那碗药接到手里,痛痛快快地喝下:“我早些时候,听人讲你幼时性子跳脱,还觉得只是说笑,如今才晓得了,徐大姑娘是温和宽厚的,阿怀是跳脱的。”
她睫毛一颤,看着平日里温和精明的薛侯爷被烧得糊里糊涂,孩子一样坦诚。
她不晓得在盼望着什么,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口问了:“那薛愈喜欢的是徐颂宁,还是阿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