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沈知蕴嫁过来,她误打误撞做了通房,后头生了小女儿才又升了姨娘,对着徐颂宁也是温和敬重,虽然孱弱,倒也或多或少照拂过当年年幼的徐颂宁。
她就跟徐颂宁一样,在郭氏手里独善其身地艰难地活着,偶尔力所能及了便就不声不响地搭一把手。
“好多了,多谢姨娘关怀。”徐颂宁抿着唇笑一笑,随手捏了块糕点给了小妹徐颂安。
小姑娘怯生生跟在宋姨娘身后,见宋姨娘点头才接过那糕点。
满屋子人都还是其乐融融的,唯有徐颂焕坐立难安,时不时地探头往外看两眼,手里的帕子捏成一团。
打听消息的很快回来,是时彤云身边的人,时彤云将门出身,为人性子泼辣利落,身边人也不是很能瞒得住事儿的,三两步过来附在耳时彤云耳边。
满屋子人霍然一寂,虽都没直勾勾盯着时彤云,然而视线也都是往她那边扫,各个儿若无其事的喝茶,耳朵却都竖了起来。
时彤云:……
她一摆手:“你讲吧。”
那丫鬟也破罐子破摔:“刚才大老爷在城外,叫人给拦了马车,臭骂一顿,说是咱们家欠债不还。”
时彤云大儿子徐勤淮这些时候正相看姑娘呢,对着自家在外头的名声非常看重,听了这话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遮掩什么了,抓着丫鬟手:“这事儿听说的人多不多?”
那丫鬟喘着粗气儿摇头:“是在野外把侯爷给拦下的,当时还以为是山贼呢,没有人瞧见。”那这话就是从家仆嘴里打听出来的了。
时彤云忙缓一口气儿,晓得这事儿是跟她牵扯不上关系了,登时便有了看戏的心思:“欠债不还?咱们家的人那里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大丫头,你可晓得是怎么回事么?”
徐颂宁轻咳一声,另一头三婶周明净冷冷清清开口:“二嫂,她姑娘家,又不管事,能晓得什么?”
时彤云一贯不喜欢周明净,两个人眼神交错一阵子交锋,徐颂宁喝了口茶,回头看云朗,后者神色平静地给她倒茶水,一双眼亮晶晶的。
少顷,郭氏身边人灰头土脸回来,时彤云眯着眼把人上下打量了打量:“大嫂子呢?”
那人勉强笑笑:“夫人身体不适,去歇着了。”
徐颂焕腾一下子,从位置上站起来:“我去看看阿娘。”却被人握着手腕拉住了:“姑娘帮夫人在这里招待二夫人和三夫人就好,夫人那里有我们呢。”
顿一顿,她咬牙切齿看向徐颂宁:“大姑娘,侯爷叫你过去。”
指节捻过袖口,徐颂宁身上落着几道视线,或担忧或看戏,还有徐颂焕恶狠狠一道目光。
她垂着眼当没看见,点过头往外头走,才靠近书房,就听见她爹徐顺元往地上狠掼陶瓷杯盏的动静,恶狠狠一声。
徐颂宁步子停了停,吩咐人去叩响了门。
里头停滞一瞬:“进。”
她推门进去,垂着眼皮扫了眼满屋子狼藉和跪在地上的徐勤深,视线再往上一瞥,居然瞧见了徐遇瑾,他冷冷淡淡地坐在上首,瞥徐颂宁一眼,手搭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往前倾。
徐颂宁低下头:“父亲。”
后者语气冷淡:“落水了?没叫人看见吧。”
徐颂宁语气平顺,半点没因为这话的转折伤怀,眼皮子撩起,平视着侧站着的徐顺元,语气平淡温和:“是,地方偏僻,并没叫人看见,知道这事情的人也不多。”
“若非遇瑾你来,我倒还真不知道这事情。”
徐顺元对着关系远一点的人温和了很多,看着徐遇瑾:“我叫人送你回家休息,你放心,这事情我一定处理妥帖。”
徐遇瑾摸了拐杖,声音适时地有些哽咽:“侯爷一时对子嗣疏于管教,也是有的。”
说着,恨恨看一眼地上跪着的徐勤深。
他说完转身出门了,徐顺元深吸一口气,又扔了一个茶盏:“你给我滚出去!”跪在地上的徐勤深一缩脖子,摸在地上准备跑出去,脚边又砸了一个茶盏:“滚去祠堂跪着,我等等在说你的事情,不许去见你母亲!”
徐颂宁在一旁当看不见,直到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徐顺元了,才抬起头。
“你和那个什么孙遇朗…当真没什么?”徐顺元语气发冷,视线在她身上晃了两圈。
徐颂宁摇头否认了,后者冷哼一声:“那小子…总之你别在他身上犯浑。”
他说着,指头在桌子上敲敲,此刻才想起来追究这事情的始末:“你落水,究竟怎么回事?那个徐遇瑾说你落水跟你母亲有关系,真的?怎么也不写信跟我说?你母亲也对此一声不吭。”
顿一顿,他又冒起火来,问:“这事情是定安侯查的?这样的事情,你闹出家门去做什么?不嫌丢人么?!”
徐颂宁抿着唇,低了头:“当时孙公子叫嚷着咱们家欠了他家银钱,我以为此事和整个侯府有干系,更关乎父亲声名,不可随意放过,故而在夫人面前提了,且事关盛家,盛三姑娘也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