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颂宁听见薛愈就想起他俩之间的婚约,原本被碰了趟瓷已经把这事情抛之脑后了,这会子又想起来,脸色略有些微妙。
“叫你家侯爷久等了。”
她客客气气道。
江裕听出话里的意思,跟他解释:“侯爷原本有些公务,我从这街上过,看见姑娘,怕姑娘被人为难,当时才站出去的。”话到这儿,徐颂宁微微颔首,谢过他,江裕继续道:“侯爷听说姑娘在,想起那次的事情没问完,又不好劳动姑娘三番两次外出,所以过来等一等姑娘,一起问了,也不过是刚到,并没有等很久。”
徐颂宁点一点头,伸手去叩门。
“薛侯爷好。”
薛愈把门开了,请她进去,嗓音还是哑的:“徐姑娘别多礼。”
他要问的事情,左不过是关于他父母墓葬的相关事宜,徐颂宁知道的也不多,很快答完了,两个人心里存着事儿,各自打量对方,眼光撞上许多次,徐颂宁略一偏头,抬手揉了揉泛红的耳根。
“侯爷若没事……”
徐颂宁轻咳一声,抬眼看上对面薛愈。
他天生冷白肤色,如今病痛未愈,脸色愈发白,一双眼乌沉沉看过来,因为才谈完他父母,神色不算太好。
此刻直勾勾对上她视线,尽力扯了扯惨淡唇角。
“还没问薛侯爷,身体可好些了吗?”
薛愈抿起没什么血色的唇,勉强寡淡一笑。
“没什么大碍,一点旧伤而已。”
徐颂宁指他手臂:“肩膀也好些了吗?”
其实还没好全乎,伤筋动骨一百天,薛侯爷哪怕年轻力壮,又哪里那么好休养,只是近来事多,总吊个胳膊实在略有些说不过去,最后挑了个周珏不在的时候,手起刀落给拆了。
事后周大夫面色铁青,当晚就有人看见他连夜捣了三斤黄连,据说是准备加进薛愈茶水饭菜汤药里。
“好多了。”薛愈指节虚虚往左肩上搭了搭,一副死鸭子嘴硬的诚恳模样。
徐颂宁听见身后的阿清认命地叹了口气。
她目光在薛愈肩头落了落,目光顺着往下滑,就瞥见薛愈腰间那玉佩,愣了一愣,脸颊登时烧灼滚烫,整个人仓促挪开视线,一双眼却不知道放在那里,指尖蜷起又松开,掖在袖子里难得无措。
她如芒在背,心里却又冒出个念头来。
她无知无觉了这么些天,薛愈呢,薛愈知道吗,他是怎么想的?
另一头,薛愈站起身来,做了长揖,语气诚恳真挚:“这么些年来,多谢徐姑娘替我拜祭父母。”徐颂宁也不好再坐着,站起身来,摇了一摇头。
“既然是阿娘的挚友,那就是我的应尽之责。”
薛愈抬起眼来,目光平和,唯脸色苍白了些,直起身子时候,仿佛是趔趄了那么一下。
徐颂宁指一指他肩头,欲言又止:“侯爷的伤,当真还好吗?”
顿一顿,她道:“若无事了,我便先回府了。”
薛愈起身送她,打点起精神来,慢条斯理嘱咐她一声:“令尊不日便要回府了,徐姑娘若有不好亲自出面的,可以直接叫人去找江裕。”
徐颂宁抿了唇。
“已亏欠侯爷许多了,欠条都打了一堆,怎么这样一点小事还要再劳烦侯爷?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多谢侯爷为我这样费心了。”
薛愈点一点头,没多说话。
徐颂宁略一点头便离开了,江裕跟在薛愈后头,见他抬手按了按胸口。
“侯爷?”
薛愈微蹙了眉:“没事,大约是旧伤还没好全。”
“心头有点,发闷。”
徐颂宁她爹是这事儿之后的第四天回来的。
全家凑合出了其乐融融的氛围,上下装点一新仿佛这段时间啥事儿都没有的欢迎敬平侯。
但谁也没料到,敬平侯回来得一身狼狈。
他眉头紧皱,束发的冠子略歪,匆匆忙忙地下了马车,瞥一眼一家老小,体面话也不说一句,径直指了郭氏:“你跟我过来。”
目光又往徐勤深那儿扫了一眼,语调听不出喜怒:“你也来!”
郭氏心里咯噔了一下,恶狠狠的眼光往徐颂宁的方向看了眼,对方正温顺地站在远处,神色柔和。
徐家二房和三房来得略晚,只赶上了残局。徐颂宁二婶时彤云忙扯了她袖子:“丫头,你爹呢?”
“父亲和夫人、二弟弟去说话了。”徐颂宁把人请进屋里来,又对着远处三婶温和一笑。
两个叔叔去前院书房候着了,余下的女眷就在屋里头喝茶。
众人都不是傻子,晓得敬平侯一定是憋着气儿要发泄,没一个羡慕的,几个姨娘眼神交错,幸灾乐祸的意味儿不言而喻。
徐颂宁和性子温和的宋姨娘挨得近些,她不言不语,牵着小女儿给徐颂宁续茶水,倒完了才温声慢语地问:“姑娘身体好点了吗?”
她是温和寡淡的性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