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响起时,三个人达成共识。
这一晚发生的事,绝对不能让姜泠知道。
于是,客厅里前一秒还是侦破谜团的悬疑气氛,后一秒顿时变得鸡飞狗跳。
柏桑一手扯着佑天往沙发后面躲,一手赶紧把纸往双肩包里塞;
裴枢疾步冲到卧室门口,握住把手不让它动。
争分夺秒,比躲子弹还刺激。
等到双肩包完全合上,再从沙发后面飞出来的刹那,姜泠就把门打开了。
“你……怎么站在这?”
她浑身透露着一股尚未清醒的迷茫,抬头打量山一样高大的他。
裴枢深吸一口气,按下眼底的杂色,又迅速扮回“虚弱不能自理”的病患形象。
不仅自己断了手瘸着腿,还要关心他的姜医生。
“姜医生!你刚才晕过去的时候差点把我吓死!”
“怎么样?没事吧?”
“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姜泠看着男人“慌张无助”、“欲哭无泪”的样子,一下子没弄清楚情况,恍惚间都觉得自己有罪,怎么能吓到他。
“我刚才晕过去了?”
她冲他露出一个歉疚的笑,踉踉跄跄地坐到沙发上,揉着太阳穴醒神。
“不好意思啊,我记起来了,你说你怕看见死人。”
此刻,正蹲在沙发后面的柏桑和佑天身躯一震。
真是活见鬼了。
家主居然怕看见死人??
姜医生坐在这里,他们还怎么逃??
佑天老眼昏花地都快撑不住了,赶紧冲裴枢作揖,求他行行好,赶紧把姜泠弄走。
客厅里,四个人,四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想法。
………
“这里凉,我们还是去卧室吧。”
裴枢心情复杂地跟女人一起坐上沙发。
女人摇摇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沉浸在刚才断片的记忆里。
客厅内,目之所及处,是沾上红酒渍的地毯,还有她的双肩包。
奇怪,她的包怎么会跑到沙发旁边?
长腿了吗?
见女人的视线透露出几分困惑,裴枢连忙勾着她的下巴把她掰过来。
四目相对。
湿漉迷茫的瞳眸,深邃幽暗的眼神。
突兀的死寂。
你俩倒是说话啊!!!
柏桑在沙发后面蹲不稳,就差跪地上磕头。
“姜医生……你饿了。”
裴枢笃定地给她灌输思想,尽管这个话题突兀地离谱。
”你饿得眼睛都冒星星了。”
姜泠还以为他大张旗鼓地要跟她说什么事,听见他这么拙劣的夸张修辞手法,一下子哭笑不得。
“拜托,你的国语真的很差劲诶。”
不过,她也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
否则,她忽然断片晕倒还能因为什么。
要怪只能怪肾上腺素的纵情太热烈,事后容易低血糖吧。
顶层套房的服务永远宾至如归。
男人拨完内线不出五分钟,一份热气腾腾的舰仔粥便送到她面前。
姜泠捧着粥慢慢地喝,见男人一直盯着她看,眼神里还满含深情。
深情得有点太诡异。
“我刚才晕倒前……是不是胡言乱语了?”
她非常自觉地开始反省。
她说话时,唇边还沾着薄薄的粥米汤,娇媚又懵懂。
一道垂涎欲滴的深夜美食。
“没多大事。”
裴枢哑了声线,见她放心地又喝了一口粥,才接了下半句。
“你说你要复仇而已。”
??!!
“咳……咳咳……”
姜泠猝不及防地呛到,喘了好久才接上气,接过他递来的纸巾。
“我连这都告诉你了?”
她自暴自弃地边擦眼泪边摇头,似乎对自己很失望。
“那我肯定是神志不清了。”
依旧蹲在沙发后面当龟孙子的柏桑和佑天,忍不住互相竖了个大拇指。
家主的诱供技巧,果然不同凡响。
沙发上,姜泠哭过笑过,起起落落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
她看着碗里热腾腾的粥,恍然间又感到大喜大悲之后的虚无。
脑海里,关于去年的记忆全部都是紊乱的。
她记得她刚从南洋回来,一下子就从夏天跌到冬天,从天堂回到浮屠,猝不及防地经历了物是人非。
她默默地抿了一口粥,努力让自己从创伤中平复。
“我可以帮你。”
只听男人忽然开口。
“帮你复仇。”
听见他这么表态,她差点又要呛粥,赶紧冲他摇头摆手,像是在躲避一个麻烦的拖油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