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们知道所有一切都是他们三人合演的一场戏,愚弄了天下人,他已经不敢想象会变成什么样。
这个真相,必须得带进棺材才行。
“可棠梨是无辜的,她只是按照我说的做,聂朝栖也是为我,是我一时魔怔想差了路子,才导致如今的局面,我才是罪魁祸首,现在却要让我这个元凶顶着挽救苍生于水火的名头,永生永世的当个英雄,而我的心爱之人,我的好友却要顶着万世骂名被杀死。”他咬着牙,唇间泄出一丝痛意。
姜偃听他这么说,内心复杂。
如果他要是真的起兵,最后登上王位,那一切可能真就如他所说那样。
可惜,最后他也疯了,他这一疯,竟直接让当年真相尽数被尘封,再无人知道谁才是那个罪人了。
也当真,不会有人骂棠梨公主,聂朝栖更是连名字都没留下。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难道就是宋岐最后选择屠城的原因?他就是为了要掩盖真相,让骂名全落在他头上?
电光火石间,姜偃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面前这个苦闷的男人。
书中说他他亲手砍下长公主的头颅,断绝了传播源,亲手砍下心爱之人的头,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直接就疯了?
姜偃为自己想明白的事感到震惊。
这三个人脑子不太正常的人能让他们凑到一块,百姓也真是倒了血霉了。
既然结局如此,当初还何必筹谋许多,到头来竟全是一场空。
他这么想着,由衷而发的叹息出声,似有一股暖流遍及全身,疏通身上滞涩症结之处。
姜偃未见自己脸上不自觉露出的怜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怜悯谁。
他只是神奇的发现,自己被封的修为有了松动。
现在他好像明白了要怎么通关。
作为这个已然发生的过去里唯一的变数,他就是要解开这个死结,扭转最后的走向。
所有线索都已经摆在了他面前。
“你想要我做什么?”姜偃问。
宋岐沉默片刻,拱手道:“鲛人之血肉,可解祸瘟,求姜公子,救他们!”
姜偃呼吸猛地一窒。
吃鱼了!!
那么多人,还得是片生鱼片!!!
这不得片一万块?
千刀万剐了?
姜偃捂心,嘴都哆嗦了一下。
“好歹毒的幻境”
他记得自己进入幻境前,便是被一副巨大的鱼类骷髅骨架给吞进了肚子。
莫不是,那就是片完生鱼片之后剩的骨头?
虽然想也知道不可能,宋岐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个解决办法,那肯定是早早就在找对策,只是在真正的历史中,估计是没能找到一个鲛人来解祸瘟,所以最后走向了崩溃,但不影响姜偃在心里把那大鱼骷髅当成是自己在幻境之中的结局看待。
想到那里供奉压制的,是薛雾酒的眼睛,那人的眼睛竟然要用这么可怕的场景才能压制,姜偃忍不住在心里顺便把薛雾酒的眼睛也骂上一遍。
不愧是大魔头,喜好就是与众不同。
姜偃其实心里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的结局会怎样,还是有些不死心追问:“我就在这里,你既然知道这个办法,为什么不直接抓了我算了。”
还挺礼貌的求他?
宋岐:“鲛人乃深海孕育之灵,天生天养受大道庇护,不是自愿被食用,血肉含有剧毒。”
姜偃干干笑了一嗓子:“你觉得我现在就会自愿了?为聂朝栖?”
宋岐又是深深看他一眼,不知为何笃定道:“为聂朝栖。”
姜偃垂眼叹气。
忽然道:“不,不为聂朝栖。”
宋岐怔柱。
光风霁月的鲛人负手而立,柔和眉眼透出坚毅:“为这土地徘徊万年的冤魂得以解脱。”
为王城旧址中的尸山血海,为这千年不散的苦痛怨念。
冥冥中,宋岐仿佛看见面前鲛人身上的素衣化作一身玄青锦袍,乌发顺垂在腰间,俊美容颜比之鲛人绝色更胜一筹,身上翻滚着恐怖的死亡之气,周身盘旋万千哀鸿,然他本人却沉静安宁,宛如一朵在开在泥泞血海中的深黑夜合,在深渊之中散发着淡淡柔和的皎洁辉色,驱散迷茫和寒冷,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内心宁静,不自觉想要靠近。
鲛人身上不可能会有幽冥地狱般的死气。
宋岐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己偶然寻到的一本古书上记载的内容。
生者死者,原为两国,互不相干。
幽冥深处,有君若千灯,行于人世,可化千百种姿态,可解万千愁怨,引魂归途。
他脑中一阵剧痛,仿佛将要想起什么。
恰在此时,一把长剑自半空中飞来,他猛地翻身躲过。
一道黑影伴着猎猎风声落在面前。
披头散发的男子脸上身上沾满了不知谁人的血,脖子额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