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孝道,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宋信之哪有理由阻拦?正常来说,他不但不应该阻止,他还应该表扬。
可宋文城不是一般人。
宋家庄除了宋信之,几乎没有人愿意接触宋文城。如果宋信之贸然让宋文城插手聂妙容的丧事,村里肯定有人会不乐意。
办丧事本来就晦气。宋文城又是众所周知的灾星。晦上加晦,谁知道他们跟宋文城一起办丧事,会不会被宋文城连累?
宋信之不敢冒险。
他顿了顿,拒绝道:“要不,还是算了吧,你……”
“二大爷。”幸芳打断了宋信之的话。“二大爷,姥姥是在跟我交代完遗言后去世的,于情于理,我和宋文城都不能缺席她的葬礼。”
大声表态后,幸芳示弱求情道:“二大爷,姥姥其实也是想我们的。只是她过不去妈妈去世的那道坎儿,才一直躲着宋文城,不跟我们见面。”
“她心里其实很惦记我们,只是我们之前太生疏,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们,才一直没见面。二大爷,你别看姥姥表面不说,但她心里其实可想宋文城了。不然,她不会见我,也不会在临终前跟我交代那么多遗言。二大爷,你就让我们留下来吧。有我们为姥姥操办后事,姥姥也会开心。”
“你放心,我们不会打扰大家。我们只为姥姥办丧事,别的事我们不做。二大爷,现在和以前不同,宋文城是保护人民的人民子弟兵,我保证,他不会伤害大家,也不会给大家带来厄运。”
“灾星一说就是无稽之谈。宋文城和我们大家一样,都是血肉之躯。他没有那么神奇的能力。他就是普通人,不会影响大家运势。不信的话,你们看我,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和宋文城朝夕相处,不但没有受他影响,还越过越好。别人肯定也不会。”
“二大爷,你就通融通融吧。这是我们和姥姥的最后一次见面。错过这次,以后我们天人永隔,就再也无法见面了。你就让我们留下吧,我们办完丧事就走,肯定不会在村里多待。”
不知不觉,幸芳说话的声音,变得哽咽了起来。
幸芳的话,触动了宋信之。他看着一脸恳求的幸芳,和一脸难过的宋文城,把拒绝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到底是不忍心,宋信之对宋文城和幸芳道:“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先那边跟大家说一声。如果大家都没意见,我就叫你们过去。如果大家不愿意,我就安排你们单独行动,和村里人分开祭奠。”
“好。”幸芳和宋文城一脸感谢的回答。
她们很平静的接受了宋信之的要求,没有一丝的不情愿。
不等也没有办法。死者为大,这种时候,幸芳和宋文城都不想跟宋家庄的人吵架。
趁着宋信之去跟宋家庄众人谈话,幸芳贴在宋文城的耳边,把聂妙容临终前对她说的话,都小声的告诉了宋文城。
宋文城听后满脸震惊。
这…真相居然是这样?!宋文城怎么也没想到,聂妙容会这么的恨宋少辉。恨到藏聂风的尸体藏三十年。这太出乎宋文城的意料了。他恍惚的站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几乎不能思考。
这消息太让人悲痛了。宋文城各种噩耗连环轰炸,险些承受不住。
幸芳不想宋文城太过悲伤,就劝他道:“别难过,姥姥她真不怪你。见到我,她其实很开心,你看,她还送了我一个镯子呢。她说这是妈妈的遗物。同时,她还送了我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妈妈给你做的小衣服。”
那东西现在成了聂妙容的遗物,正在聂家放着。一会儿幸芳和宋文城去聂家整理,可以把它带回来。
除了这些,聂妙容还把她毕生的积蓄都送给了幸芳。老太太省吃俭用一辈子,正经攒了不少钱。现在那一千块钱的死期存折,一百多块钱的现金,以及老太太攒的各种票劵,都在幸芳的口袋里揣着。
能把全部遗产交给幸芳,还把聂风给宋文城做的小衣服完好的保存三十年,聂妙容就不可能不在乎宋文城。只是,相比外孙子,她更在乎女儿。宋文城就被她无视了。
聂风的死,是聂妙容心里永远的痛。她恨宋少辉,却又不能报复他。那些无处安放的仇恨,日日夜夜的折磨着聂妙容,让她变态。
为了不迁怒宋文城,伤害宋文城,聂妙容只能躲着宋文城,不去接触他。只要宋少辉不死,聂妙容对宋少辉的恨不消失,她就没法喜欢宋文城。
除非宋文城换血,不然聂妙容永远没法去关心宋文城。否则,只要想到宋文城身上又一半是仇人宋少辉的血,聂妙容就会失去理智,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聂妙容知道她疯起来很吓人。不想把她对宋少辉的那些恨,都发泄到宋文城身上。聂妙容只能远离宋文城。
这么多年来,就像宋文城关心聂妙容一样,聂妙容也很在乎宋文城。只是,之前她拒绝放下仇恨,聂妙容和宋文城也就没法培养感情。
现在,随着聂妙容的生命走到尽头,她和宋少辉的恩怨被迫一笔勾销,聂妙容才愿意把她对宋文城的关心全部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