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为了不让家里的果子烂掉,每当沙果红了,大家都会开始送礼。左邻右舍,亲戚朋友,一人送点,一树的沙果就分完了。这就是一个心意,非常的不值钱。
以前在幸家,幸芳为了让果子能保存的久一点儿,每年到这时候她都会晒沙果干。
挑熟透的果子去核切片,然后放太阳底下暴晒。想要沙果干晒成,幸芳要想着时不时给果干翻面,省的晒不好,果肉烂掉;也得看着天气,以防风太大,把小小的果干吹跑。同时,幸芳还要看着赶鸟雀和苍蝇虫蚁,以免果肉被小动物们污染了,不能吃。
晒果干的过程不难,却异常的繁琐。没有耐心的人,是晒不出好果干的。但幸芳可以。
以前幸家那么穷,不值钱的沙果在她家也是好东西。为了冬天的时候,嘴里也能吃点零嘴,幸芳一点儿不怕麻烦。
就算沙果干口感一般,根本算不上美味,幸芳也喜欢。
幸芳感慨着,一不小心就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郑小娥听后一拍大腿,很激动的说:“哎呦,这不是巧了吗?哈哈,小芳你不知道吧,沙果干我也喜欢吃的。想当年,我晒的沙果干,我们村的人,没有说不好吃的!那时候,还有怀孕的官太太,找我买沙果干,跟我换了一碟子糖糕呢,哈哈~”
“哈哈,是吗?那我跟婶子比,还差挺多的,我就是自己瞎鼓捣。我妈还嫌我浪费时间,差点把我晒得果干给喂小鸭子。”幸芳说着,对郑小娥竖起了大拇指。
把郑小娥夸的,骄傲的挺起了胸脯。她刚要和幸芳交流一下晒果干的心得,就听见一道特别刺耳的声音,语气不善的说:“呵,穷鬼!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儿!一个破沙果而已,瞧把你们给激动。又不是啥好东西,你们至于吗?真丢人!”
郑小娥闻言,瞬间被她大儿媳妇羞的涨红了脸。她尴尬的看着幸芳,一时间笑容滑稽的僵在脸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金凤怀孕了,又才被她儿子从娘家哄回来,所以郑小娥不想和她吵架。可金凤这么不给她面子,当着幸芳的面这么损她,她又觉得非常的丢人。郑小娥被金凤气的直哆嗦,金凤却好像没看见一样,依旧在那找事。
“你不是说要给我补身体吗?我的早饭呢?你不会又给我蒸的鸡蛋羹吧?天天吃鸡蛋羹,你就不能给我换一样吗?我可怀着孕呢,天天吃鸡蛋怎么能营养均衡?”
金凤越说越不高兴,郑小娥和幸芳还没说她没礼貌,和她吵架,她就嫌弃她们不和她说话,直接发脾气吼道:“我不吃了!一天天的,烦死了!你们一家人就会虐待我,嫌弃我!大清早起来你们就给我添堵,你们真的好讨厌!我有钱又不是我的错!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既然你们不欢迎我,那我走好了!”
吼完,大小姐抹着眼泪,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拎着她的小包,头不梳脸没洗,就气冲冲的跑了。
幸芳目瞪口呆的看完这场大戏,一点儿没懂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这也太大小姐了吧?她先过来骂人,她们只是没有跟她一样骂回去,她就怒了?!这什么逻辑?她们哪对不起她了?
事情的起因是她挑事,经过是她们挨骂,大小姐哪吃亏了?!她怎么就委屈了?
还有鸡蛋羹哪不好吃了?这可是物资匮乏的1966年!怀孕天天吃鸡蛋羹还不行,那她想吃啥?龙肝凤胆?她有那么金贵吗?
幸芳越想越无语。她同情的看着郑小娥,终于懂了她平时过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跟这样的姑娘相处,一定累死个人。郑小娥摊上这样的儿媳妇,日子过得可真不容易。
郑小娥看懂了幸芳意思,回了幸芳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反正已经被幸芳发现了,郑小娥索性破罐子破摔,跟幸芳把她最近憋在心里的气,都说了出来。
“唉,你说我儿子那么老实的一个孩子,当初怎么就眼瞎的喜欢上金凤了呢?这金凤,刚开始瞧着也还行。可自从她进门那天起,我们家就没有一天不吵架的。我菜炒咸了,她骂我,我菜做淡了,她还骂人!她一天天不干家务,也不上班,就在家躺着,我不敢说她什么,只是让她起来收拾收拾她的屋子,她就说我虐待她!”
“我虐待她?我把她祖宗一样的伺候着,连她的小衣服都帮她洗了,我敢虐待她吗?!她脾气那么大,谁能欺负她?”
“我也不是天生的贱种,就喜欢她作践我。我这么敬着她,不就是图她对我儿子好点,别像对我似的对我儿子呼来喝去嘛?结果可好,她一不顺心,就关起门来打我儿子!”
“去年,我儿子的脸都被她给抓破了。郑瀚顶着那张大花脸去上班那天,害我们全家在大杂院,都被嘲笑了一遍。郑瀚被损的,头都不敢头。结果金凤可倒好,她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逢人就说她是女中豪杰……唉,你是不知道,那段时间被大家笑话的,我都不想出门。”
说到心酸处,郑小娥没忍住,悄悄落泪了。幸芳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算好,就无声的给她递了一块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