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也才两岁,生下来就在云霄山上,每日所见也只是族人,她不清楚上下的世界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这世道,怎么应在这个卦象上。
木玄玑苦恼,她现在年纪实在太小,奶奶下山从来都不带她。
“福宝,算出什么了?”三婆端着针线簸挨过来坐。
木玄玑一枚一枚地把铜钱捡回来,奶乎乎的声音却说着让人惊悚的话:“三婆,以后日子只怕难过了。”
三婆拿绣花针的手愣了一下,半晌,才微微一笑:“不怕,苦日子又不是没经过,三婆年轻时候逃过荒,见过人吃人,还碰到过打仗,这不都活下来了嘛。”
三婆祖籍江南,当年逃难时碰到她的丈夫,嫁人进了木家寨,才过了大半辈子太平日子。
说着这些,三婆更有底气了:“何况,咱们山上跟山下不一样,家里有族长和族老们帮咱们谋划,再难过又能难过到哪儿去?”
木玄玑点点头,说的是,他们木家寨靠着族人团结,再难过也饿不死人。难的是山下的人。
见小族长点头肯定她的说法,三婆暗暗松了口气:“林英那孩子在县城过日子也没个帮手,小夫妻俩还带着两个孩子,收到族里的消息不知道她会不会上心。”
三婆的丈夫前几年去世,只有一个女儿读书好,考进了县里文化馆,后来找了县委的一个干事结婚,两人生了一儿一女,日子过得不错。
双职工家庭,还都是吃公家饭,说起来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是男方父母双亡,家里没人帮把手,林英生两个孩子都是三婆下山去照看的。
“县城里还有许多族人在,大家肯定会相互提醒着。三婆实在担心就写封信带过去,叫他们请假回来看您,您亲自跟她说。”
“我这就去写信。唉,我要不是年纪大了下山不方便,我真想自己下山去。”
她年轻时吃了太多苦,到老了,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木玄玑看着三婆微微驼起的背,三婆比她奶奶只大了七八岁,看起来像是差了个辈分。她奶奶精力十足干什么都风风火火,三婆却已经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了。
两个小女孩儿跳皮筋儿,缺个人,噔噔地跑过来:“福宝福宝,我们一起来玩好不好。”
木玄玑摇头:“你们自己玩。”
木玄玑捏着铜钱去祠堂,走到祠堂大门口,还没说话,早就守在一边等机会的木哲跑过来:“福宝,我抱你进去。”
木哲是寨子里负责养马木黄柏的儿子,今年五岁,要抱她?
福宝瞄了他一眼,木哲挺起胸口:“我力气大着呢,我能抱起小羊崽儿。”
木玄玑叫他扶她一把,她撑着她的手站到祠堂的门槛上,小手一使劲儿,三枚铜钱稳当地落到对面篓子里。
“哇,扔得真准,我也来试试。”木哲蠢蠢欲动。
木玄玑:“你爸妈没跟你说不能去祠堂捣乱?想挨揍的话你就去试试。”
木哲:“……”
木哲小声说:“大人还说门槛不能踩呢,你踩门槛了。”
从门槛上跳下来,木玄玑看他一眼:“你要去告状?”
木哲:“……”
他就是想小小反抗一下,叫他去告福宝的状?他不敢,因为告了也没用。他知道福宝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木玄机回去小板凳上坐着,木哲跟着她。
木玄机这会儿心情不错,打量他的面相:“等你长大了你想做什么?”
“跟我爸一样养马?”木哲说:“马特别威风,我觉得寨子里应该多养些马,别养那么多驴子。”
“走山路,干活,驴子比马强。”
“可是驴子不威风啊!”
木玄玑头疼,她有多想不开才跟小孩儿掰扯这个。
“你赶紧走,别站这儿挡着我的阳光。”
木哲往旁边挪了两步:“那你说我长大以后干什么嘛。”
“你呀,跟着君婆婆学医吧。”
“学医?”木哲朝院子对面大喊一声:“君婆婆,福宝叫我学医。”
正在晒草药的君婆婆眯眼笑:“想学不?想学我教你。”
木哲不想背书,学医要背医术,他可见过族里学医的哥哥姐姐每天抱着砖头厚的医书埋头苦背,太惨了。
犹豫了一下,木哲说:“我还是养马吧。”
君婆婆笑:“不着急,你还小,还能再玩儿两年。”
族长说后头这两年不太平,她老人家要管着族里的事情,也没时间教孩子。唉,只盼着日子平顺些,这些孩子能够安安稳稳长大,就算不学医,以后随便干什么都好。
晚上,祖孙俩吃晚饭。
木怀玉问孙女:“听三婆说你今天下午起卦了?”
“起了,卦象不太好。”
木怀玉眉眼不动,仿佛并不在乎卦象:“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虽然算卦不太行,不过我给人看相还行,我每回下山历练,一路上碰上的人,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