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撒气而已,不能撼动他半分。
他的?脸贴得很近,急促而灼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面庞上,混乱地似乎丢失了理?智。
“你到底要做什么?”段简璧推不开他,也不再徒劳,泪珠盈眶望着他黑幽幽的?眼睛。
“你和那个男人有什么两样?”她控诉他。
“你不是也信了段瑛娥么,你信她不会害你,你总觉得是我害你,你对我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也不肯去怀疑她一丝一毫!你和那个逼死我阿娘的?人有什么两样!”
贺长霆身子一僵。
他知道她怨他,可没想到怨气这么重。
他和段七爷果真是一样的?人么?
“你恨我?”他盯着她的?眼睛问。
“是!我恨你!你感觉不到么?我不想要你的?补偿,不想要你的?照护,我不想和你有瓜葛!你不是我兄长,更不是我夫君!”
她的?隐忍终于像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波涛汹涌地冲他席卷过去。
她从来都是乖巧温和,上次这般情绪激烈,还是他下令责打符嬷嬷的?时候。
她是真的?恨他。
“恨我,会让你开心?么?”他捻着她眼角的?泪珠,语调平和,像在告诉她,若开心?,那便恨他也无妨,他甘愿。
段简璧不说话,眼泪不断落在他拇指上,被他轻轻捻着蕰散开来。
“要怎样,才开心??”他明?白她的?性情,恨他并不能让她开心?。
“放我走。”她没有丝毫迟疑,看着他,每一个字都果决坚定?。
房内陷入沉默,只剩她偶尔地抽泣。
良久,男人说:“好。”
段简璧立即问:“说话算话?”
她盯着他眼睛,满怀期待。
贺长霆点头,拇指仍轻轻捻着她眼角泪痕,一匝又一匝,缠来绕去。
“但是要到年后。”他说:“马上要过年了,我不想办丧事。”
“年后何时?”段简璧要一个准确的?日子。
贺长霆默了会儿,黑幽幽的?眼睛深深地定?在她脸上,始终没有答复。
“到底何时?”段简璧追问。
又是一阵沉默后,贺长霆才道:“上元节后。”
“一言为定?。”
贺长霆仍是点头。
“放我下来。”段简璧挣了挣身子。
贺长霆松手?,段简璧径直回了内厢。
他嘴唇动了动,有句话想问,又咽了回去。
···
段简璧忙罢母亲迁葬的?事,已是年关在即,又听闻段七爷在永宁寺落发为僧,彻底断了尘缘。
她对这位父亲并无感情,听说此事后,心?中也无波澜,但她要去问一问,当年构陷母亲一事,还有谁参与其?中。
段简璧说明?来意,小沙弥领着她到了段七爷住的?僧房。
她叩门,听里头人问:“何人?”
“我有事问你。”段简璧平静地说。
房内很久没有答复,段简璧遂又当当叩门。
“贫僧尘事已断,王妃娘娘不会得到答案的?,请回吧。”
房内人并无开门的?意思,段简璧站了会儿,失望地叹口?气,离开了,事情过去十三年了,改朝换代,只有段七爷最?清楚其?中真相,他既不肯说,她不知道还能问谁。
僧房内,段七爷站在窗子旁,看着女儿落寞离开的?背影,平静地捻着手?中佛珠。
待看不见?女儿身影,他才转过身,望向茶案旁被蒙汗药放倒的?孙璠。
事情过去太久了,没有人能还给?阿湘一个公?道,他只能自己了断。
他点燃孙璠的?衣裳,站在旁边,一面看着火势越起越大,一面用帕子一遍遍擦拭匕首,帕子上浸的?有药,悄无声息让人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的?药。
直到火势把孙璠整个吞灭,段七爷又在房内放了几处火,将?一切易于燃烧的?东西都点燃了,他才锁上门,揣起匕首,往汝南侯府去了。
明?日就是汝南侯嫁女的?大喜日子,他要去恭贺一番。
···
汝南侯府前?厅,段七爷穿着朴素的?僧衣,揣手?而立。
府上有喜事,高朋满座,汝南侯很忙,收到家僮递话一个时辰后才慢悠悠来了。
他一身酒气在堂上坐下,不耐烦地瞥段七爷一眼,“七弟方外之人,不好好修行?,怎还往这俗世里跑?”
段七爷道:“我有一事要问兄长,此事一了,我不会再踏进段家,也不会再来烦扰兄长。”
汝南侯兴味寡淡地“嗯”了声,无意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
“孙璠说,当年那封信,是兄长授意他伪造的?,就是要嫁祸阿湘,赶她出?段家。”
这自然是段七爷诈汝南侯的?话,孙璠没有承认,但他看到信时的?慌乱神色已露了行?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