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动静渐渐歇了。
小林氏整理好衣衫,服侍汝南侯擦洗,柔声问:“明函和明容到底何时回京,我生辰日能见到他们吗?”
明函、明容是段简璧两位胞兄,十三年前受林家军备案牵连,送往西疆惩戒营服役,多年杳无音讯。小林氏想将两个外甥接回,好让阿璧以后在京城有个照应,她无人可求,只能仰赖汝南侯。
“看你表现,表现好,本侯就叫他们八百里加急,送你个称心如意的生辰礼物。”
窗下,段简璧猫着身子,捂着嘴巴,免叫自己发出声响,默默离开了。
城外,灞河白堤,暮色里嫩柳摇曳,段简璧已在这里枯坐了整整一下午。
她早该想到的,姨母在这京城无依无靠,怎可能仅凭几句好言软语便求得伯父心软,不止允她另择姻缘,还备□□面的嫁妆。
姨母本也该有一桩良缘,可为了她的姻缘,为了她的兄长,姨母身不由己走上了另一条路。
她怎能让姨母一个人负重至此?她怎能到此刻还存了不做晋王妃的想法?
是她的错,太胆小,太容易灰心,太容易放弃,她得回晋王府。
不能叫姨母搭上余生求来的这桩姻缘就此冷下去。
暮鼓响起,城门将闭,百姓们一波赶着一波向城门涌去。
段简璧抬手擦去脸上泪痕,也向城门行去。
她必须要回去了,回到晋王府。不管她开心与否,只要回到那座府邸,一切便可风平浪静。
她不能再劳动晋王来寻她,他告诫过她不准再做这等事,她若明知故犯,只能惹来更多冷漠嫌厌。
她没有资格闹脾气,没有资格躲在这里悄悄整理情绪。
城门内外,人如潮涌,出城的、进城的都在赶着时间,随着城门慢慢合拢,出城的步伐越来越紧凑,涌动的人群如潮水一般,把本就艰难前行的段简璧推得更远。
“等等!我要进城!”
段简璧被推搡的离城门越来越远,她高高挥舞着手,想拦下慢慢合拢的朱漆大门。
可她还是太过渺小了,不管是她的呼声,还是挥舞的双臂,都被淹没在如潮人海,城门重重关上,咔嚓一声上牢了门闩。
城门周围一些未及进城的百姓抱怨几句后,都不敢再去叫门,骂骂咧咧着另寻打算去了。
段简璧无处可去,她今日出门分文未带,还特意换了一身荆钗布裙,连可以典当的东西都没有,没法住客店。
“小娘子,怎么,没能进城去?”
暮色四合,人群散去,孤零零的小娇娘便格外引人注意,一个体高身肥的大汉早就盯上了城门口踟蹰的段简璧,说着话便近身来,欲要牵她的手。
段简璧警惕地往后退去,故意提高音量,“你别过来,我夫君马上就来!”
那大汉留意她很久,自然知道她是孤身一人,说这话不过是吓唬自己,肆无忌惮就去牵她手,出言轻浮:“夫君这不是来了么,走走走,别闹脾气了!”
段简璧手腕被他攥的生疼,挣脱不开,眼见这大汉就要扛起她来硬生生带走,惊惧之下,抬手朝大汉眼睛挠去,直将他眼周脸颊挠出几道血痕。
大汉吃痛,松开段简璧去捂眼,破口大骂:“臭婊子,连你男人都敢打,瞧我不剥了你的皮!”
大汉这次长了教训,自段简璧裙上撕扯下一缕布条将她双手背绑,扛起人便走。
段简璧喊着救命,又被那大汉粗暴地塞来一团汗巾,几乎塞到了她喉咙口。
段简璧呜咽着想把巾子吐掉,无助地望着夜色,忽而看到城门洞开,两队玄甲兵士手持火把纵马而出,火光簇拥着一人,玄衣金带,青骓马,身形颀长□□,面色虽清冷,却像一道劈开黑暗的光。
“殿下!”
“夫君!”
段简璧吐掉汗巾,拼尽力气朝那束火光喊。
大汉自也听到了身后开门的动静,又听段简璧叫着“夫君”,心想莫非真是她夫君寻过来了,吓得一个哆嗦,腿都软了,把人扔在地上,独自奔命去了。
贺长霆驱马近前,看清躺在地上挣扎的布裙小姑娘,果真是他的王妃。
“王妃娘娘,您怎么在这儿!”赵七讶然出声,忙跃身下马去扶段简璧,又对两个随从吩咐:“去把那人抓回来!”
贺长霆打量过段简璧,见她身上虽无明显伤痕,但脸色煞白,满布泪珠,衣裙也被人扯破了,转目望向那仓皇出逃、将要消失在夜色里的大汉,冷道:“不必抓回,就地斩杀。”
段简璧心神稍定,见贺长霆如此为自己出气,心内感激又懊悔,垂下头低声道歉:“对不起,我该早点回去的。”
贺长霆并没看向段简璧,对她的愧疚更是置若罔闻,驱马前行,吩咐赵七:“送王妃回去。”
“王爷”,段简璧想要解释方才的事情,想要告诉他,她为何来了此处,为何没能进城,想要晋王知道,她不是故意闹脾气,不是故意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