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吧。
段简璧没忍住红了眼眶,一滴泪没噙住,顺颊滚落下来,她不及擦拭,夺步离了书房。
今日上巳宴,晋王瞧着和善不少,许多事情也肯配合她,她才有胆子邀他回房去歇,一开始明明都很正常,她不知自己哪里做错,总是惹得晋王无端生恼。
或许,是她的诚意还不够吧。
此时夜深,外间守夜的碧蕊早已熄灯歇下,段简璧在内寝悄悄燃了一盏小灯,拿出经文来抄。
她的字写的丑,不想叫婢子们看见,更怕晋王嫌弃,不敢堂堂正正为先皇后抄经,每次都是等夜深人静,她才敢燃一盏小灯,悄悄地抄。
她知道晋王严格,一个字都不容错,故而抄得格外小心,进展极慢,有时错了一个字便要扔掉重写,如此几日,断断续续也才抄了不过四页经文。
离皇后忌日不足一月了,她得抓紧时间。
···
上巳宴后,贺长霆又忙碌起来,早出晚归,连着几日晚饭都未回来吃,段简璧总是做好饭装在食匣里,叫人送到官衙去,余下时间便躲在内寝抄经,常常伏案至深夜。
她不懂朝堂,不懂公务,在她长大的那个小山村里,学了十余年的庖厨、裁衣、稼穑和酿酒,乡野中足够安身立命的技艺,在这京师不值一提。
她唯一能给晋王的,大概就只有一颗赤忱真心。
这日晚饭时分,段简璧照常做了酪粥,正打算差人送去官衙,听家奴禀说王爷回来了。
“那摆饭玉泽院吧,我去迎迎王爷。”
段简璧来到前院时,贺长霆已经朝书房去了,她抬步去追,才跨进书房外的小院门,撞见迎出来的赵七。
“王妃娘娘。”赵七这几日沾王爷的光,吃了不少王妃亲手做的饭,概是吃人嘴软,他这次问安时竟有些心虚。
段简璧颔首笑应,示意他不必多礼,仍要往书房去。
“王妃娘娘”,赵七喊停她的脚步,犹豫少顷,为难地说:“王爷公务繁忙,以后,就直接在书房用饭了。”他现在便是要去厨房吩咐这件事。
赵七不明白王爷为何突然做下这个决定,明明王妃娘娘温柔体贴,做的饭也好吃,王爷分房就罢了,现在竟还要分食,这夫妻做得有个什么劲。
段简璧愣在原地,分房,分食,晋王的意思是,以后再也不会踏进玉泽院了?
他为何这么做?段简璧想不出缘由。
他最近一次生恼,还是前几日书房内,他前一刻还掐着她的腰捏来捏去,下一刻就将她推开去,警告她不要再这样做。
就是因为那个晚上,他连一起用饭都不愿意了吗?
听罢赵七所言,段简璧没再往书房去,孤身回了玉泽院。
她盯着几案上的饭食,目光黯淡。
晋王喜欢喝酪粥,她亲自熬制,喜欢炙羊排,她也在学了,她想把他喜欢吃的东西都学会了,亲手做给他吃,不过就是想他在忙碌之余,借着吃饭的时光,与她坐上一会儿,哪怕他是个冷性子,少言寡语,她至少也能从他吃饭时的微妙神色得到反馈,天长日久,日久总会生情。
可晋王现在连这唯一的相处机会也夺走了,他大概想要和她做一对,邻国相望,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夫妻吧。
夫妻一定要琴瑟和鸣的吗?
段简璧伸手抓起一块羊排来吃,没有用筷子。羊排是按照贺长霆的进食习惯来切的,个头很大,筷子夹着很费劲儿,段简璧现在不想费那个劲。
符嬷嬷有心劝阻,但见王妃心绪不佳,晋王也不在,遂没出声,便让她自在一些吧。
两个人的食量,段简璧自己吃得一干二净,却仍没有很强烈的满足感。
婢女们前来收拾几案,她们都察觉王妃心情不好,做事格外小心,可还是不慎摔碎了一只碟子。
“王妃娘娘饶命!婢子不是故意的!”做错事的婢女跪地惊呼。
这些碟子乃是越州窑烧制的秘色瓷,非常稀贵,只有皇家勋贵才有资格用,有时也作为国礼赐予外邦来使,价值不菲。在段家时,便有婢女因为不小心摔碎了段瑛娥的秘色茶盏,被她鞭笞了一顿,罚到庄子做苦役去了。
这婢女大概也怕王妃重罚于她,惊惧不能自禁:“王妃娘娘,别送婢子回去,婢子任打任骂,求您别把我送回侯府!”
段简璧有些意外她的反应,好像自上次竹青和丹书犯错被送回段家后,留下的四个婢子一下变得规矩勤快起来,甚至还有些惧怕她。
段简璧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责罚她,说道:“起来吧,收拾一下。”
饭毕,房内只剩了段简璧一人呆呆坐着,符嬷嬷自手镯风波后对段简璧更加尽心,见她这模样,心下生怜,走过来温声安慰说:“王妃娘娘,或许王爷一时兴起才做了这决定,过几日说不定就后悔了。”
段简璧暂时不想提贺长霆,她自嫁进来一直围着他转,喜忧皆系于他一举一动之间,偏偏这种人情冷暖最是复杂,并非付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