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简璧摇头。
符嬷嬷想了想,转身要走,“我叫人请大夫。”
段简璧忙拦下她,“不打紧,一些小伤,已经不流血了,很快就能结痂。”
符嬷嬷见她悟不透自己用心,只得低声与她明说:“我知道这伤不打紧,也不是真要请大夫,你想想,我一叫人请大夫,王爷那边不也就知道你受伤了,你新嫁进来,这般娇滴滴的,王爷怎么着也得来看看,到时候我们都避出去,你呀,便哭两声痛,央王爷哄哄你,王爷一心软,说不定就留下了。”留了这一晚,不信他还想分房。
段简璧摇头不肯。
符嬷嬷只好再劝:“王妃娘娘,哭痛有什么丢人的,老话说,柔能克刚,老天爷没给咱们气力,可给咱们其他好东西了呀,咱们这也叫物尽其用,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不丢人。”
段简璧仍是摇头,“符嬷嬷,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符嬷嬷不服气地问。
“王爷素来爱兵如子,不愿让他们做行军以外的多余杂役,是不是?”便是方才寻她,都是晋王自己出手,不肯惊动已经休息的翼卫。
“现在已是深夜,王爷和其他翼卫都已睡下,我若因这点小伤把人惊动起来,王爷来瞧见我这不足挂齿的伤口,是会怜惜我,还是会觉得我小题大做?”
符嬷嬷不说话。
“我方才已经惹了麻烦,王爷亲眼看着我好端端回院儿里来的,现在又呼痛请大夫,这戏做得也太明显了。”
她一片真心犹惹晋王厌烦呢,再这般矫揉造作,只会雪上加霜。
符嬷嬷这才歇了请大夫的心思,唉声叹气地说:“对呀,你方才怎么不说受伤了?都到那份儿上了,你哭个痛,叫王爷背着你抱着你送回来,一切不就都顺理成章了?”
段简璧抱膝坐在床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她当时果真哭痛,只怕晋王会觉得她是个愚笨的麻烦精吧?
符嬷嬷想她一个新嫁娘,往后看没有撑门面的父母兄弟,往前看没有宠她重她的夫婿公婆,孤零零地,形容可怜,唉叹一声,想了会儿,说道:“王妃娘娘呀,我瞧你也是顶聪明一个人,怎么就看不透,你做了王妃,入了皇族,这辈子便出不去了,你可曾见过和离的王妃?天家的儿妇,要么体体面面享尽人间富贵,要么青灯古佛,寡淡一生,最后销声匿迹,没有第三条折中的路可以走呀,咱既活了这一遭,嫁进了富贵门,就得拼了命地奔好呀。”
段简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又何曾不想努力奔好,可是……
她埋首伏在双膝上,什么话也不说。
符嬷嬷坐近,抚着她背安抚说:“王爷这块骨头是硬了点,那也得啃呐,咱不能叫这香喷喷的东西,便宜了别人。”
段简璧点点头,说:“我累了,想睡觉。”
符嬷嬷“欸”一声站起身,将要走,又转身说:“皇后娘娘的忌日快到了,你作为儿媳,该为她抄经祈福,你会写字的吧?”
段简璧愣住,尚不清楚贺长霆真正身世。
符嬷嬷遂说了晋王身世,“皇后娘娘和段贵妃也算闺中密友,当年传言她二人姐妹情深,不愿嫁了人后疏离,段贵妃甘愿嫁给当时还是梁国公的陛下做侧室,后来皇后娘娘亡故,王爷便养在了段贵妃膝下。”
“王爷记事早,这么多年从没有忘记生母,他很孝顺,你若真心为皇后娘娘抄经度亡,王爷定会感念在心。”
段简璧若有所思点点头,“我知道了。”
···
符嬷嬷很用心,第二日便寻来合适的经文,还从赵七那里讨来几张晋王写废的经文给段简璧参考。
“王妃娘娘,你写的时候要认真些,你看,这里只不过滴上了一滴墨,王爷就不要了。”
符嬷嬷手中的纸已写了大半页,只剩两三行便能写满,书写严整,字迹丰筋磅礴,如有千钧之力,最后一个字收笔锋时概因有所停顿,留下一片红豆大小的墨渍。
墨渍并不影响书写,不至于废掉前面下的功夫,但贺长霆丢弃这张微小瑕疵的纸时没有丝毫迟疑。
段简璧望着字迹发愣,按在纸上的手指不自觉往掌心缩了缩,似是怕这满纸的字笑话她。
她没有这样的好书法,她写的字,若笔画稠一些,在晋王眼里,大概与那片墨渍无甚差别,也是要被扔掉的。
“王妃娘娘,您也快点开始写吧。”符嬷嬷催促着,便要吩咐丫鬟准备笔墨。
段简璧点着头,佯作顺手接下符嬷嬷手里的经文,“我一会儿就抄,符嬷嬷,你可知京城哪里有出售宅子,不用太大,临近坊市,住着舒心便好。”
符嬷嬷见王妃确实有抄经的打算,没作他想,随口说了几处宅子。
段简璧追问几句,一来二去,终于引得符嬷嬷不再关注抄经一事,自告奋勇去帮她相看宅子。
段简璧也有此意,想了想,拿出些银钱与她,说:“有劳嬷嬷了,这事怎好让你一个人跑,叫碧蕊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