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工侧首看了眼陈丽娜,那意思还明白不过吗,贺敏这样儿给开除了公职的,本身人思想又不咋地,把他招进毛纺厂,这不等于招猫来看家护院吗?
他的意思,当然是想劝陈丽娜放弃贺敏的。
但陈丽娜上辈子办过服装厂,对于贺敏这个人呢,也有自己的考虑,这个暂时就先不提啦。
再说国营大饭店里,基本上所有陈丽娜请的人全部都到位了。
冷奇是自告奋勇前来的,而包曼丽呢,因为是毛纺厂的一把手嘛,也是早早就到了。
她是在七零年代就一直跟着领导们在国外访问的人啊,一件柔软蓬松的羊绒大衣,再加上保养的好,妆化的好,简直漂亮极了。
她进来的时候,冷奇正在欺负于东海呢。
“小伙子,我记得你是公安上搞刑侦的吧,今天毛纺厂的领导们商议事情,你跑来干啥?”冷奇坐的跟那二大爷似的,就问于东海。
于东海年青,还是小辈,这会儿都没敢坐,给大家沏茶倒水着呢:“冷部长,是这样的,毛纺厂招新职工,这个档案审核是由我们公安局来做的,然后呢,正好毛纺厂安装机器的时候,有很多大型机械技术工人们不是不懂调试嘛,我爸是红岩一毛厂的机械维修师傅,我从小跟着他,这方面还懂点儿,就来帮他们调试设备了。”
包曼丽一把就把于东海的大檐帽给摘了:“冷奇,这么帅气挺拨的小伙子,咱们的兵哥哥,你咋能叫人站着端茶倒水,来,于科长,坐到我身边来,不要理冷部长,他就是那么个唯我独尊的性子。”
于东海于是也就坐下来了。
贺兰山是和陈丽娜一起进来的,她现在是矿区的办公室主任,因为包曼丽突然空降的事情,正生气着呢。
结果,甫一进来就见包曼丽抱着于公安的帽子在怀里,正在玩那颗国徽。
贺兰山的性格嘛,那叫一个猛,直接指着包曼丽就批评开了:“小包同志,注意点你的影响,这是谁的帽子啊,我问你国徽是啥,那上面是工农兵的鲜血和五星红旗,解放军自己摘了帽子,都得要端着呢,你这是个啥态度你就那么大剌剌的玩国徽?”
“贺主任,我也是因为好奇国徽是个什么样子,才细看了一下,有错吗?”
“你在红岩军区歌舞团呆了多少年,你自己没军装没国徽吗你就要看这个?”
好嘛,包曼丽说不出话来,撇着嘴就把帽子还给了于公安。
“今天,吃饭是小事,我给你们传达一下矿区领导们的意见。”贺兰山往中间一坐就说开了:“这么大一个厂,现在光工人就是上千号人,矿区不可能帮你们养活那么多的人,一年之内,你们要不能实现盈利,我管你什么后台谁的人,立马给我走人。”
贺敏还在打圆场:“我姐向来话说的重,曼丽你听听也就算了,不必当真,啊,不必当真。”
包曼丽不接贺敏的茬儿,只说:“那我要半年就能实现盈利呢,领导,有啥好处没?比如说,奖金,福利?”
贺兰山立刻一句怼了过去:“要好处就别往这么艰苦的地方来,小包同志,这儿需要的是真正能干实事的领导,而不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镀金地。”
包曼丽是有大后台的人,懒得听个小领导在这儿呱唧。
这不比美也没比过陈丽娜嘛,心中念叨着陈丽娜那件香奶奶是真经典,就没兴趣再坐下去了。
站起来她就问聂工:“明儿你是不是也要去北京,我有飞机票,你不要。”
聂工明天确实要去北京,不过,他买的是火车票。
“我坐火车就得,飞机票那么贵,让给时间更紧急的人吧,我在火车上还可以写论文呢,飞机上不行。”聂工说着,就给回绝呢。
包曼丽越看贺兰山,越觉得她要吃了自己,这不给逼着坐不住嘛,早早起来就告辞了。
吃完饭了,从国营饭店出来,贺兰山上了陈丽娜的车还在骂呢:“我跟你说,那个包曼丽绝对是某个人的破鞋,肯定是为了镀镀金,或者搞点儿钱,才跑咱们毛纺厂来的。丽娜,这个毛纺厂,我身上有任务,你身上也有任务,咱们可陪不起一个破鞋玩。”
八百号职工的饭碗和工资,那可不容易填满,这时候要来个乱搞的领导,还真是不行啊。
陈丽娜不想听贺兰山说这些,一则,她还没有见识过包曼丽的能力,也不清楚人家的花边绎事,破鞋二字,太难听了嘛。
再则,贺兰山本身为人也很偏激,她说话不经大脑,陈丽娜总不能也跟着她一起疯啊。
等贺兰山下了车,仨孩子也就该上车了嘛。
聂工见陈小姐一直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发呆,还以为她也在为了包曼丽而发愁,就劝说:“女同志们做领导,首先格局和思想就得要大,贺兰山是肯干,但她这个思想觉悟也太差了一点,同是一个系统的同志,她怎么能骂小包是个破鞋,这话也太难听了一点。”
“聂工,你是不是明天要去北京?”陈丽娜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