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丽娜的目光巡过,所有的人全都低下了头,甚至于,冯科长都摘了自己的帽子,秃噜起了头皮来。
小样儿,陈丽娜心说,连聂工都要私藏毛片,这世上谁对于男女之事没有一丁点的好奇。
而大家私德上都有缺憾,你又凭什么,拿这个来审判别人?
“虽然没有下过正当的红头文件,但是我今天会到公安局请示领导,从今往后,咱们矿区的流氓罪,小陈同志,我会推动着能不判就不判,就算判,也慎判,这样,你能满意吗。”
说着,于东海直接就把小秦的档案给她了:“她是清白的,好吗?”
听说自己是清白的,秦小玉还有点不敢相信,直接瘫坐在地上就哭起来了,扶都扶不起来。
而就在此刻,治安所还关着好几个将要被以流氓罪惩处的知青呢。
王繁,1号基地一个十四五岁,平平凡凡的少年,当然也给放出来了,他妈段大嫂本来是到信用社取了钱,准备要来保人的,一听儿子的流氓罪给取消,直接放出来了,也是哭的一塌糊涂。
所有以流氓罪关起来的男女们,当然也就可以无罪,没有案底,清清白白的出来了。
推动司/法,或者说完善司/法的进步,在国家的层面或者很难,至少在小的地方,你要洗刷流氓罪,因为目前来说,这些东西并没有被明文规定,它只是一种约定俗成,所以真心不难。
但是没有任何人愿意踏出那一步。
因为事不关已,就可以高高挂起。
从治安所出来,还要到供销社去买点儿东西。
那个陆白梨,也就是冯科长的妻子,老早的就站起来了:“陈场长,今儿您可真漂亮,说吧,想要啥,我给您取。”
“那两双白帆布鞋看着不错,我这俩孩子,一男一女都得来一双,你拿两双出来,给他们试试。”
陆白梨转身就把鞋子拿下来,给了聂卫民。
“你要住我家来多好,看吧,我妈会给咱们买鞋子买衣服,而那个大姨呀,就是个小心眼儿,小气鬼,哎你别动,我给你系鞋带呢。”
小聂自己穿好了白帆布鞋,屈膝跪在地上,两根手指一划,少年就给刘小红的白球鞋打了个蝴蝶结。
“怎么样,往后留我家吧?”抬起头,他说。
“想天天让我给你洗臭袜子,没门。”少女抱臂转身,欣赏着自己的鞋子。
少年似笑非笑的少女给堵在供销社门外了:“那现在呢,攒多了不也你洗,有区别吗?”噗,他吹了一下额头的流海,咬着唇:“你只要说你愿意主动留下来,我妈会答应的。”
白白净净的,瘦瘦的少年,跟别人面前都很正经,在她面前,就跟小流氓似的。
刘小红瞪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了声讨厌,转过身突然就叫了一声:“小冰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小聂立刻扬头甩发,转身也想叫声高姐姐,再看捂着嘴跑远了的刘小红,气的直咬牙:“小死丫头,学会哄人了这是。”
百家饭
从供销社出来, 陆白梨还非得要塞陈丽娜一把糖。
陈丽娜要了,然后往柜台上拍了五毛钱, 五毛钱一把糖嘛,也算是两清了。
供销社所有的售货员全站在门外,跟那欢送领导似的, 齐声说:“陈场长,欢迎下次再来啊。”
“小姨, 你是不知道,平时我们到供销社, 这些售货员呀, 脸朝天,只留两个鼻孔出气,甭提多高傲了,也不知道为啥,你一进去, 她们简直了, 春风八面, 就跟那嘴里抹了蜜似的。”
“小红,哦不思甜, 你要知道,这个世道现在还不算太势利,等你们长大, 会越来越势利的。你处在社会的高端阶层, 看见的就全是笑脸和热情, 处在社会的底层,看到的就全是冷眼和欺凌。这是一种价值观的变异,但就目前来说,你除了努力提高自己,并确保自己不会变成那种人,没有别的办法。”陈丽娜说。
“你明明知道的,陆白梨也是赵东来的同伙,可你还对他那么热情,小陈同志,你好虚伪呀。”小聂同志向来批评别人的时候,都很尖锐。
陈丽娜特地停了车,扭过头,很认真的解释:“小聂同志,虽然我和你爸一直教你要诚实做人,但人生在世,虚伪是难免的。我今天没在冯科长面前提陆白梨的事儿,可能你很生气,但是我得告诉你,陆白梨干的坏事儿,可远远不止说是骗几个孤寡老人欺负几个孩子,而你现在拿这点小事去冯科长或者于公安那儿说,顶多他们也就教训她几句,起不到大用处。铲草要除根,她的账,我陈丽娜记着呢,总有算的一天。”
小聂吐了吐舌头,分明车后坐那么宽,把人刘小红挤在个角落里。
刘小红只要一嫌热,他立刻一躺:“哎呀妹子,我晕车啊,快坐正了,借我躺会儿。”
刘小红还只当他真晕车呢,一路没少摸着他的额头问他要不要吐,要不要开窗子。妹子嘛,就是得温柔点儿,小聂有竿子就往上窜,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