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煮点鸡蛋带着,回回上北京,沿路我都是吃着你的鸡蛋,看着书过时间的。”
“嗯,我还听阿书记说,你拿鸡蛋蘸墨水吃呢,怎么,聂工,这是跟列宁同志学的吗?”
“也就偶尔一次,一般都是盐巴。”
“妈妈,油饼子吧,烙上十几张,再带一大包苹果,我可以每天都吃那个,别的啥也不想吃。”聂卫民说。
遥想当年头一回跟着这个妈,那带着葱花味儿的大油饼子就苹果,聂卫民可以吹一年。当然,到现在,热油饼子就苹果,也是他说一不二的美味。
“行啊,没问题,正好一大碗的酵头了,我这就给咱们烙,不过,你们也把自己的衣服和牙刷都收拾了,聂卫民,把你弟弟们的大棉衣拿到院子里,给我打去,狠狠的打。”
棉衣嘛,穿久了就成死毡了,虽然说一年拆着洗一回,但是棉花过了水也就不暖和了。所以,边疆人民一般把毡啊,被子啊,棉衣啊,往晾衣绳上一挂,大棍子抽上去,再叫太阳暖暖的一晒,棉花就会变的松松软软,重新又暖暖和和的啦。
“小陈你们真要出门?”王姐抱着小豆豆就进来了。
“嗯,我这不也从农场不干了嘛,聂工最近也清闲,我们计划着,出去旅游一下。”
“要夏天还好,大雪封山的,往哪旅游去啊。”王姐就不明白了。
跟小金宝不一样,小豆豆特别黑,也生的特别矮,还特爱哭,虽然小小的,总是一幅看谁都不爽的样子。
“下雪也有下雪的好玩嘛,我们准备先到乌鲁,再到吐鲁番去,看看那边的温棚葡萄,我们的温棚葡萄成干率特别低,卖不出去又容易坏,我想去看看,人家是怎么晾葡萄干的。”陈丽娜说。
“可我不是听说,你不准备往农场里干了,要辞职?”
“就算我不在农场里干了,看看别的农场的葡萄总没啥嘛,等回来,我在我家后院里也搞个温棚,到时候种温棚葡萄。”
“你一人种了,自己吃又吃不完,你要拿出去卖,那不成投机倒把了?”
搁现在,投机倒把还是个很重的罪名呢。
“王姐,要说自已产了东西,把富裕的销售出去,卖给别人,这本是没啥错的,将来政策会变的,等政策变了,估计就不用粮票了,一切向钱看,咱们呀,得准备好了,万一哪天政策变了呢?”
“所以,你不是为了农场去考察,你就单纯的,只是为了想种自己种葡萄,要去吐鲁番看看?”
“可不?卫民,棉衣打完了再把被子抱出来,也打一打,你看今天太阳多好。”
“好的妈妈。”聂卫民说。
他是大小伙子嘛,吃的比二蛋至少要少一倍,但是个头比二蛋要高了一头,在他俩兄弟身上,陈丽娜发现,吃的多少跟会不会长高没啥太直接的关系,毕竟二蛋用一倍的饭量,也没换来他哥的身高呢。
“卫民这孩子是真听话,我记得原来来的时候都不拿你叫妈的,好嘛,现在一口一个妈,而且,这孩子咋就那么听话,你看我家金宝,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对嘛,妈,你看金宝,又把我的袜子抢了,陈金宝,你就不是我弟弟。”
金宝才和三蛋一样大嘛,正好生在中间,大的一个因为是闺女,得妈妈偏爱,是妈妈的同盟,小的一个因为早产,动不动就叽叽哇哇的哭,只有他,猪嫌狗弃。
而且男孩子嘛,长到五六岁,讨人嫌,垃圾桶见了都要踢上两脚。
所以,他要出门的时候,哐啷一声,就把门口的水桶子给踢飞了:“陈甜甜你是个大坏蛋,考试得个零蛋蛋。”
“妈妈,你听他说的。”陈甜甜在隔壁就叫开了。
别人家的孩子聂卫民,那叫一个会表现啊,抱了被子出来,往晾衣杆子上一晾,连拍带打。
“我跟你说,这男孩子啦,你得哄。”陈丽娜于是跟王姐说:“你看,聂卫民把我那被子角儿都拖到地上了吧,这时候你不能说,哎,你不行,放着我来,你要那么一说,他棍子一扛就跑了,一整天,你再甭想看到他的影子。”
说着,陈丽娜转身就说:“咱们卫民干的非常棒,不过,把那被角子再提起来,要不然,你的被角脏了,还得你爸洗。”
“聂工还替你家洗被子?”王姐更吃惊了。
说实话,聂家四父子,在陈丽娜这儿,简直就是四个劳动力嘛。
“他力气大,可不得他来洗。重要的是,要是我洗,聂卫民可不心疼,要他爸洗,聂卫民就心疼了。”
“也是。聂卫民那是真心疼他爸,但我家金宝可不跟他们,不心疼他爸,也不心疼我。”
“他要干活,你就鼓励你就夸,真干的不好也别着急,大不了完了你再悄悄收拾一遍,你得能扔开手,狠得下心,慢慢的孩子自然就顺了,要不然,你就光是累死你自己吧,全伺候成大爷了。”
对于王姐来说,从陈自立到小豆豆,可不全是大爷,至于甜甜,唯一的闺女,也舍不得让干活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