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摸上弹压锁,他又收了回来。
他总觉得爸爸妈妈肯定还在暗处看着,肯定不会就这么把自己锁在车里。
好吧,等妈妈回来劝劝他,他也就愿意下车了嘛。
唉,等的好心急啊。
可是,外面越来越热闹了,尤其是孩子们,听说领导们跟着场长和书记去视察仓库了之后,一股脑儿的全跑了。
刘小红带着三蛋儿,俩人手牵手跑了出来,显然,也是准备要去看热闹的。
聂卫民一时冲动,拨开车锁就跑出来了:“刘小红,那边全是些大人,最多的就是握手拍照片,或者一起跳个交谊舞,有什么好看的,不准去。”
“那你说,我们应该去干什么?”
“先给我拿张饼子再说。”
“苹果要吗,新品种,据说叫国光1号,一家只有一颗哦。”刘小红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大苹果。
聂卫民接过来咬了一大口,又脆又甜,满舌尖的果汁。
他想了想,跑到案头提过菜刀,一劈两瓣,再劈两瓣,给了刘小红和三蛋儿一人一瓣,拿着最大的那一瓣就问:“二蛋,我就问你你吃不吃苹果?”
二蛋那还知道吃苹果呀,他拿三颗糖换了一只啄木鸟,正在喂啄木鸟吃虫子呢。
刘小红把苹果拿出去,听着远处有音乐一直在响,就开始学着知青们的样子踏着步子,围着二蛋开始跳舞了。
“那个,咱们一起去看大人们跳舞,好不好?”聂卫民于是对刘小红说。
“可你不是说不好看吗?”
聂卫民没说话。
怎么说呢,刚才觉得看大人跳舞可没意思了,但是,听着熟悉的鼓点和乐声,这会儿他又觉得有意思了。
刘小红的花裙子非常漂亮,和着乐声跳舞,应该会更好看啊。
藿香味汽水
有生以来, 今天是孙多余过的最快乐的日子了。
细白面擀成薄薄的面饼, 和大倭瓜一起和着蒸出锅的倭瓜群群,蘸上醋和蒜做的汁子, 刨上一大碗, 那叫一个好吃啊。
农场给每家每户都还发了一瓶八王寺的汽水, 这东西孙多余还是头一回喝, 有红的有黄的还有黑色的,她选了半天, 挑了瓶红色的,颜色鲜艳嘛。
刚开始尝着有点儿辣,呛的人直流眼泪,但多喝几口, 就发现味道实在是美的不要不要的。
于是,坐在自家的地窝子前, 一口汽水一口倭瓜群群, 听着远处传来的歌声,从《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到《达坂城的姑娘》, 一首又一首, 想想汽水细白面,原来都只能归孙大宝, 现在就全归自己了。
对于哥哥孙大宝的死,居然也就没有那么悲伤了。
“好你个多余的, 你哥哥都叫人击毙了, 你居然还能吃得下去饭?”哐的一耳光, 直接打飞了孙多余的饭碗子。
“妈,你咋回来了呢,你穿的这是啥?”
抬头,威风凛凛一身草绿色的军装,还戴着顶军帽,居然是孙多余的老娘黄花菜,她到北京上访半年多,脖子上吊个军绿色的书包,居然就又回来了。
“别提啦,北京也没好人啦,还说什么领袖会为劳动人民当家作主,其实外面的人全坏透啦,妈的存折也给人偷啦,妈的钱也不见啦,要不是偷了这身军装,妈还回不来了呢。”
看来,黄花菜到了北京也会水土不适啊,这回上访,上刹羽而归啦。
“妈,你别说,陈场长真挺好的,你是不知道,今年大丰收,咱们家家都有细白面吃了呢。从明天开始,您也下地劳动吧,这农场如今,是欣欣向荣呢。”
“你放屁,要是你大姐活着,这白面,这大倭瓜,就是咱们老孙家的,别人凭啥吃,啊,俺问你。”老太太揩了把眼泪,说:“俺听说大宝也叫人给击毙啦,俺气啦,俺恨啊,俺真是不想活啦。俺恨不能放陈丽娜那个骚货的血啊。”
“可是陈场长真挺好的,您看我身上这解放装,就是她送我的,她待我可比我大姐好。前两天农场冤枉了我,说我不是贼,陈场长亲自跑的矿区,从公安局把我接回来,还给我送了俩件衣服,当众给我平反,说我是不贼,妈,我大姐是死了,但陈场长待我好,我就拿她当姐姐。”
哎哟喂,这居然是给策反了呀。
黄花菜跳起来就给了孙多余几个大耳刮子:“你二姐和三姐怂了,不敢斗了,俺以为还有你是个战士,没想到你居然给策反了。人都说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管用我还不信,今天俺可算是见识了,俺非撕了陈丽娜不可呀。”
老太太回来后去找孙爱男,敲不开门,去找孙想男,孙想男早不知道搬哪儿去了,当然也就只能回农场。
回农场转了一圈,哎哟喂,气的头发晕啦。
她就看见陈丽娜骑着自行车,嘴里吹着哨子,从前转到后,一会儿指挥这边的社员看着棉花田,一会儿又指挥那边的社员扫林子,总之,整个农场似乎都是听她的呢。
再看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