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聂博钊心说,你不是眼馋小汽车,我给你搞一辆来,这总算爱情了吧。
今天太阳暖融融的,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吊着一长串一长串的大冰棱子。
有人自聂博钊家门口路过时,往里张望了一眼:呵,新鲜事儿,聂工家的院子里,又是孩子又是大人的,热闹极了。
要知道,在这种家属区,周末谁家的人多,就意味着谁的人缘好。
要是谁家无人踏足,天天大门紧闭,那就惨喽,他家绝对人缘不好。
平时无人踏足的聂工家忽而宾客盈门,可不是见新鲜事儿?
一只白绒绒的小兔子,腿上拴了根绳子,蹲在墙角里,正在无意识的四处乱撞。
稚嫩的小手儿颤危危的凑近了,手里是切成丝儿的小青菜,小兔子一下就顿住了,鼻子嗅嗅索索的,舔过来,咕噜咕噜的吃了起来。
“呀,这只小兔子真可爱。”陈甜甜不由的惊叹着,跟聂卫民两个挤的紧紧的,就在一起看小兔子呢。
二蛋想要走近,陈甜甜就开始大叫:“二蛋二蛋你走开,你会吓到小兔子的。”
二蛋天性爽朗,也最没心没肺,猛得走近,吓的兔子一缩,陈甜甜也大叫了起来,他这才又笑嘿嘿的,扑过去找陈丽娜了。
她也在外头坐着晒太阳呢,屋檐挂了一尺长的冰凌子,一点点往下滴着水,二蛋跑过去,头就凑到陈丽娜的怀里了:“妈,妈。”
“咋啦二蛋儿,有话就说,妈在了。”陈丽娜说。
二蛋揉着脑袋,也不知道说啥,就说:“妈真好,有妈真好。”
娃也不知道该咋说,只知道这个妈妈会开吉普车,会给他们吃月饼,还会在他们全都困的睁不开眼睛,回到基地家又冰屋冷炕,钻都钻不进去的时候,突然之间,从怀里抓出一只雪绒绒的白兔子来。
二蛋觉得这个姚婆实在是好的,比亲妈还好。
隔壁的哈工抽了半天的空儿出来,正拿大铁丝儿替兔子扎兔笼子呢。
他也是哈族,虽说也穿着工装,但是头发卷的厉害,鼻梁更高,身上一股浓浓的羊肉味儿,说话时也是一股浓浓的羊肉串味儿:“小陈真是亚克西,原来这几个孩子呀,他妈妈从来不抱的,那叫什么来着,孙工总说,爱子不抱子,慈母多败儿,严厉才能教育好孩子。”
“这么可爱的孩子,为啥不抱?”陈丽娜说着,在二蛋圆乎乎的屁股上拍了一把,肉瞪瞪的,真舒服。
反正不是她生的,惯坏了她也没心理负担,哈哈。
三蛋儿正专心致志的看哈叔叔编笼子呢,见陈丽娜拍了二蛋的屁股,没拍自己,摇晃着站起来,就扑到她膝头,口水嗒嗒的来亲她了。
陈丽娜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问哈工:“对了,肖工怎么会惹了木兰农场的人,惹得农场的人三更半夜开着大卡追他?是不是真像聂工说的,他在木兰农场谈了个对象?”
哈工笑的意味深长:“不是不是,木兰农场有好东西,肖工大概是欠人钱了。”
“啥好东西?”陈丽娜可好奇了,但看哈工那种笑的样子,总觉得不是啥好东西。
哈工拎着兔子筐儿,如数家珍:“可以喝酒,可以唱歌,还可以……耍朋友。”
“和知青耍朋友?”陈丽娜到底天真,想不到更坏的。
没想到哈工直接就说:“不是那种朋友,是给钱的朋友,一晚上五毛的也有,一块钱的也有,就是那种耍。”
陈丽娜直接气的站了起来:“还有这种事儿?”
哈工连忙摆手:“你放心,聂工从来没有去过。聂工是兔子,木兰农场就是鹰,他路过都要绕着走。”
陈丽娜总算明白了,石油基地因为管理严格,是一方净土。
但是三十里外的木兰农场,有酒吧,有歌厅,还有妓/女,也就难怪肖琛他们三更半夜的,总往农场跑了。
她吧,她对肖琛的印象,立刻退回了原来。
三蛋儿看着天下掉下来的冰凌子,好奇的伸着红红的舌头,滋溜溜的就准备要舔大冰溜子呢,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小汽车的喇叭声,直接就叫:“肖叔叔,肖叔叔开着小车来啦。”
聂卫民穿着青绒面的,还是中立领的小棉袄,另一条黑条绒的棉裤,一身的清爽,简直跟个年画娃娃似的,第一个就冲出去了。
他细腻,善良,心思敏感,也就唯有这时候,才能给陈丽娜点儿小孩子的感觉。
大门一开,几个孩子仰起头来,见来的是基地的司机小陈,一脸的疑惑:“陈叔叔,咋不是肖叔叔开车呢,我们想看肖叔叔开小汽车。”
小陈把钥匙一调,就递到了聂卫民的手里:“小聂同志,这是阿书记代表咱们油田,送给你妈妈的车,从今往后,这辆车就是属于你妈妈的了,快去,把钥匙和行驶证给她。”
“小陈,阿书记真的会送我一台车?”陈丽娜推开窗子,颇有几分不信,眼看着外头一辆晚光蹭亮的小汽车,再一看型号,呵,老红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