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他为啥用汇款单而不是给你直接给钱呀,就是因为这汇款汇出去了,得过五天才能取,再过五天,他早都到边疆了呀。而这钱你要不去取,就永远躺邮局里了。”陈丽丽说。
不得不说,这个新女婿人真不错,照料起人来,真是不闷不哼的,于暗处使力儿呢。
陈丽娜这一路跑的,简直就跟打仗似的。
现在的长途汽车,绿皮,硬坐儿,大早上的,坐上去可真冷。
好在三个孩子一人一双大棉鞋,昨天又把棉服都翻了出来,一个赛一个的暖和。
总共买了三张票,聂博钊抱着两个小的算一张票,陈丽娜和聂卫民一人一张座儿,俩人坐在一排上。
聂博钊看看二蛋,再看看三蛋,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就说:“你们俩咋不流鼻涕了?”
陈丽娜在他后面,回过头来,他指着二蛋说:“小陈同志,这俩孩子不流鼻涕了。”
“流鼻涕肯定是冻的,棉衣给他们穿上了,脚上又是大棉鞋,咋会流鼻涕?”陈丽娜怀里抱着一帆布包的油饼子,笑着说。
等不流鼻涕了,二蛋和三蛋两个还是俩挺可爱的孩子,就是老大聂卫民,别别扭扭的坐在旁边,撇着嘴一言不发。
何兰儿烙的清油葱花饼,软蓬蓬松绵绵的,这个年月,她一年也舍不得烙一回,烙起来也不叫烙,叫伺候,从锅里伺候出一张饼来,那香的简直,叫人流口水。
长途汽车上有有座的,还有无座的,人人觑来看去,都在不停的嗅:“谁家烙的饼,真香。”
“闻着还是胡麻油了,现在胡麻油可是值钱东西,我家作饭,就只舍得滴一滴油。”有人拿手指头比划着:真的就一滴。
“你家还能滴一滴,我家作饭,就只用个油毡毡揩揩锅,闻个油腥味儿。”另一人比划着,大家说着就轰堂大笑了起来。
“大蛋,要吃饼吗?”陈丽娜撕了一张出来。
“我吃,我要吃。”二蛋先就伸了手出来。
“吃可以,但要保证不能吐啊,妈怕你晕车,吃多了要吐。”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没有座过汽车,叫汽油味儿一熏,哗啦一声就吐的人多得是。
二蛋一只小手抓把着,整个人快爬到他爸头上了。
“我们是在油田上长大的,天天闻的就是汽油,怎么会晕车?”就在这时,一直不说话的聂卫民就说了一句。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小陈同志,以后不准叫我大蛋,我有名字,叫聂卫民,以后请你叫我的名字。”
才不过六岁的孩子,装模作样的装着小大人。
陈丽娜撕了半张饼子过去:“那我以后就叫你小聂同志,怎么样?”
聂卫民看着是馋了,舔了舔唇,伸手就来抓饼子。
“但是,以后也不准再教两个弟弟叫我是姚婆,你二婶教你唤我作姚婆,还教你唱歌骂我,你自己不敢唱,倒叫二蛋来唱,非但自己犯错,还连带着带坏了弟弟们,你这是不对的。”陈丽娜把饼子一转,却是给了二蛋儿。
聂卫民自觉受到了羞辱,气呼呼的往窗子边上一扭:“姚婆打娃不心疼,不是掐,就是拧,除了棍子还有绳,姚婆就是后妈,后妈就是姚婆,你就是姚婆。”
陈丽娜才不生气了,另撕了一小块饼子给了三蛋儿。
三蛋儿嘴巴张了老大的往嘴里塞着:“妈,妈,我还要,还要。”
陈丽娜再掰了一小半儿给这孩子,却是故意逗他:“再叫一声妈我听听。”
“妈,妈。”三蛋儿简直跟个应声虫一样就叫了起来。
“你就只会唬小孩子,拿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来诱惑他们这些小孩子。”聂卫民一脸老儿在在的样子:“但是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别想策反我。”
好吧,聂博钊是个老干部加中二的话,这聂卫民就是个小愤青了。
陈丽娜自己撕了半饼子出来一口咬了,叹了声真香,一把就合上了帆布包的盖儿。
这长途汽车,可比陈丽娜想象的慢了太多太多,摇摇晃晃,走走停停,渐渐的,车里响起了憨声,还有些人忍不住拉开窗子,哇哇而吐的声音。
这时候,陈丽娜就得庆幸,聂博钊的这仨孩子,没有一个晕车的,否则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直到下午两点,才到了省城的火车站。
聂博钊的火车票,是由乌玛依油田在红岩省的工作人员给代买的,这时候的火车是真够挤的,当然得提前五六天排队买,所以,等他一下长途汽车,火车票就到手了。
只差两个小时就可以上车了。
仨孩子,俩大人,大包小包,而火车站里头,基本上全是他们这样儿的人。
还好陈丽娜眼疾手快,在候车大厅里抢了仨个坐儿,否则的话,大多数人都是席地而座。
火车站是个人头攒动的地方,尤其现在正值革命的时候,虽说因为不逢年过节,返城的知青并不多,但是串联的小战士们处处都是,绿皮小衣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