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又悄声的说:“姨,你来给我们家作保姆,好吗?我不想我奶跟着我们到乌玛依去。”
奶奶跟着去,二房这一长串的丫头也要跟着去,个个儿嘴巴跟无底洞似的,刚才一起吃饺子,全跟老虎似的,他最慢,就抢到了三只饺子,二蛋虎,抢到了七八个饺子,三蛋只吃了一个呢。
而且自家婆还特爱骂人,聂卫民可真是受够了。
两只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泪汪汪的,瞧起来可真可怜。陈丽娜本来不爱孩子的,叫这小家伙一双懵鹿似的眼睛看着,一下就心软了,也是激动的语无伦次:“姨去,姨想去来着。乖孩子,吃颗姨的糖吧?”
聂卫民抿唇站了会子,眼泪花花的,忽的一下子转过头,拉着二蛋就跑了。
而这边呢,陈丽丽就寻进来了:“丽娜,你怎么回事,不是你让我把他叫来的,咋人来了,你又不说话了?”
陈丽娜说:“姐,你没看他今天带了一长串的孩子呢,咋谈婚论嫁,约个地方,明天我单独和他谈。”
仨孩子还那么小,尤其是老大,虽说倔兮兮的,但是一看冻手寒脚的也是真可怜。
她要估的没错,明天他就能答应她结婚的事儿了。
议定亲事
第二天天亮,阳光才洒在齐思河畔的白杨树上,聂博钊借了聂老二的二八大杠,过了桥,就又到陈家河村来了。
到村口的时候,那皮肤白净,但人有些拧巴的大姑娘正在河畔的公路上等着呢。
大长腿把自行车一支,“小陈同志,你先坐上来。”
陈丽娜侧着一坐,一手掰紧了后面。
聂博钊脚一点,自行车飞也似的,就给窜出去了。
秋日的天够蓝的,阳光也够暖的,自行车的辐条在阳光下刷拉拉的碾过秋叶。
“你抓紧了吗?”聂博钊问。
陈丽娜犹豫了一下,本来想一把就搂过去搂到他腰上的,终究还是只就揪住了聂博钊那呢子衣的扣捎儿,“嗯,抓紧紧的。”
还是齐思河畔,不过聂博钊今天不是到桥上,而是到下游的水利水电站,这地方的发电机组,还是聂博钊当初给照料着安装的,他想来看看现在运行的怎么样。
不用说,水电水电站的全体职工,也是停业休产,正在背领袖语录了。
“听说你是大学生?”聂博钊问。
陈丽娜揪着衣角儿,嗯了一声:“我爸教的好。”
“能考上女子师范大学不容易,这跟你爸教的好有关系,但是关键还是得你自己学得好。我还听说你会俄语?”
“跟着收音机学的,就会唱首《喀秋莎》。”
聂博钊觉得这位女同志身材相貌都不错,但就是揪衣服的这个习惯,看起来很让人不舒服,这得改。
“咋大学读一年就回来了?”
“我们家庭成分不行,臭老九。”仔细看,这女同志脑袋还有点儿偏,嘴角总是一抽一抽的。
“你这头咋回事儿?”
陈丽娜头更偏了:“退学之前给武斗了一回,打的。”
武斗的残酷,聂博钊虽没经历过,但也曾听说过。
“落下啥毛病没?”
“一边耳朵总嗡嗡响,头也有些不合适,不过聂同志你放心,这个并不影响我干活儿。”说着,陈丽娜就伸出两只手来。
能小公主的时候就是小公主,能女强人的时候就是女强人,陈丽娜这一辈子,就没服过输。
昨天包了一顿饺子,她两手齐开耍着擀面杖,只凭那两只手,就把聂博钊给震住了。
麻利又能干,手脚还勤快,这是聂博钊对于陈丽娜的第一印象。
“要往医院给你看看不,拍个片子照一下。”聂博钊又说。
陈丽娜头更歪了,嘴角抽的更厉害了,嘴巴也结巴上了:“不,不用。照过了,药也吃过了,医,医生说脑子里坏掉的已经坏了,永久复原不上,就,就只能这么着了。”
难怪一个大学生要给人作保姆,却原来是给人打成傻了。
聂博钊心说真是可怜,不过她这样呆呆的,倒也挺可爱的。
“乌玛依可是戈壁沙漠,日子可不好过,还有三个孩子要带,小陈同志你可能会想家,也可能坚持不下来。”
“那地方有武斗没?”陈丽娜继续扯着衣角,扯了长长的,就开始搓卷儿。
聂博钊顿时就笑了:“石油是国家最重要的产业,是领袖要超英赶美最大的希望,咱们油田上只重生产,别的都放在一边儿。”
“只要没武斗,我就去。我是农村人,养孩子我在行的,他们要是不听话……”
“咋?”聂博钊脸色顿时一变。
“不听话也得你来教育,我脑袋坏了,耳朵也不甚灵,等闲娃儿们说啥也听不来的。”
“那就这么着,咱们商量定了,五年合同,我一个月给你十块钱,你帮我带娃,咋样?”聂博钊直截了当,没发现原本谈好的,一个月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