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世事更迭，夏恒在看守所里不问世事，又是另一种暗潮起伏的平静。

此时在会面室，夏恒与律师面对面，钱昱是他最近见得最多的人。

“绑架案已经撤诉，坠楼案现在证据不足，唯一的不利因素是你亲口承认一切都是你干的，现在要翻供，不容易处理。”钱昱皱眉，很为难的样子。

夏恒盯着他：“如果那么容易处理，我会花几百万找你？”

钱昱直视夏恒：“我收你几百万，不是来抹罪证掩盖事实，我是要从事实里找到对你有利的地方，我是律师，不是黑社会，我讲法的。”

两人目光凝固在半空中，谁也没有示弱的意思，夏恒付了钱是上帝，而钱昱给夏恒的感觉，仿佛是在怜悯夏恒，才勉强收了几百万。

夏恒先收回目光，呲着牙冷冷地笑：“钱律师，你忘了，我有病，对，我有病……”

“我有病”三个字，他反复用气声说，阴森森的。

钱昱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身形暴瘦，脸小到一巴掌，和女生的差不多，眉清目秀，五官司长得不错，白净清秀。

要是换身干净的衣服，再理个发，把乱糟糟的胡子刮一刮，眼前这个男孩子，就是大学里最常见的那种青年，阳光帅气，朝气蓬勃。

他第一次来看守所，见到夏恒，非常震惊，这么阳光的男孩子，为什么有一双阴郁至极的眼睛！

钱昱阅人无数，他见过的犯人比见过的正常人都要多得多，所以对犯罪者，他是了解的。

他知道眼前这位被告，心理承受能力远远高于同龄人，人也非常聪明，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不能被夏恒牵着鼻子走。

一次又一次的拉锯战，一次比一次让钱昱震惊，夏恒的老练与年龄不相符，他是个相当冷静，也相当有城府的男人。

而钱昱渐渐意识到，夏恒的冷漠与阴狠，非一朝一夕养成，他身上的故事，远比表面要复杂得多。

钱昱是什么人，是在谈笑风生间就让犯人胆寒的知名律师。

律师永远不会背离法律，律师是站在法律的层面中保护犯人的权力，如果一个律师在犯人面前怂了，无疑会变成金钱的奴隶，助纣为虐。

他在拿到夏恒的案例时，认为这个案子没有实质性证据，只要犯人翻供，赢的面极大。

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

“夏恒，你确实有病。”钱昱语带嘲弄。

夏恒假装没听懂：“我这样的案子，你要是输了，以后别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不管他有没有罪，证据不足的案子钱昱要是输了，以后可没什么前途吧。

“放心，我是律师，我的专业素养不用你提醒，坠楼案开庭之前，你会离开这里。”钱昱站了起来。

只要证明夏恒有精神类疾病，而且药不对症，控制得不好，那么他就不会被起诉，法律会将疯子拒之门外。

“我出去的时候，尾款一次性全部给你。”夏恒知道钱昱听懂了他的意思。

在钱昱面前，夏恒是没什么信心掩盖的，就像在林昊枫面前，他时常中觉得自己没穿衣服一样，因为他们太聪明。

他在提醒钱昱，就算钱昱觉得他有罪，也不能倒戈把也留在看守所，以后在律师界，这种证据不足的案子都打不赢，还怎么混。

夏恒离开会面室时，望着一眼墙角上方的小窗户。

窗户不大，透进来金色的阳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站在太阳下面了。

尤叶，等我出去，夏恒在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