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多年都没跟我提过半个字我当初救下的孩子是皇子,自然一直是防着我的。”
杨肃不竟回想起曾经长缨跟他提过的霍家种种,倒是不意外他这想法。
“只是可惜了凌晏。”他心里沉重,长缨到如今也不能开心起来,他知道最大的原因还是人死不能复生,不管怎么说最疼她的姑父还是不在人世了。
所以即便他们赢了傅容,赢了皇帝,她到现在也还是没见怎么高兴。
“凌晏?”听到这里,霍明翟把凑近唇边的茶杯又放了回来,“说起他,四年前在通州,我倒是见过他一回。”
杨肃蓦地抬头。
“四年前?通州?”
“禀王爷,沈将军来了。”
太监这当口走进来传话。
杨肃的疑问被打断,却还是下意识地扭头往窗外看去。
果见长缨今日穿着鹅黄色的仕女春衫,梳着极衬她脸形的堕马髻,娉娉婷婷地立在门廊下,与谢蓬说着什么。
她浑身上下没戴几件扎眼配饰,不过额间垂着只镶红宝的华丽坠子,点睛之笔地衬得她眉目如画,娇艳犹甚院内牡丹。
杨肃已坐不住,站起来,和声跟霍明翟道:“父亲还没见过长缨的,正好来了,咱们见见她吧。”
长缨有官职在身,且还不低,过不久她还要当皇后的,霍明翟理论上确是该见一见。
他便起身,随在杨肃后头出了殿门。
长缨本是来打听看看战事进展的,听说霍明翟来了,便没打算进内殿,跟谢蓬在门下聊了起来。
谢蓬道:“辽东那边徐耀已经有回应了,徐澜跟侯爷正跟进这事。”
长缨刚想说要去徐家看看,后面就传来杨肃声音:“长缨。”
她回头看去,他跟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稍稍错肩地往这边走来。猜到是霍明翟。
正想打声招呼,目光却忽然又定在霍明翟脸上,她盯着这张脸看了又看,最后蓦然间睁大了眼睛,脸色也倏然变白!
平素多沉稳的一个人,她此刻竟踉跄了两步,接而双手抱头,痛苦地闭上眼睛,屈膝蹲在了地上!
杨肃大惊失色,连忙蹲下去扶她,谁知这就近一看,她额上汗珠都迸了出来,而脸色竟顷刻之间变得蜡黄,双眼紧闭,口里也含糊不清地念叨起什么来!
“你怎么了长缨!”杨肃吓得不轻,一面喊着她一面打横将她抱起,疾步往后殿冲去:“传梁凤!快点!”
霍明翟陡遇变故,更是从来没见过他儿子这般模样,也慌得跟着他一道去了内殿!
途中瞧见长缨垂下来的一只手攥得跟铁拳似的,回想起方才,心中也疑惑,情不自禁小跑赶上杨肃,绕过去仔细看了看她的脸。
这一看之下,随后他也吃惊起来了……
杨肃将长缨平放在榻上,长缨似乎已经意识模糊,两手仍然在抱着头发在榻上滚动。
杨肃心悬在喉咙口,感觉她是在头痛,一面毫无章法地替她按摩缓解,一面见霍明翟从旁一脸的惊色,生怕他因此对长缨生出什么不好的观感来,便解释道:“长缨受过重伤,有头痛旧疾,别的方面都很好。”
一时倒是把长缨何以突然如此而给抛到一旁去了。
霍明翟指着榻上,尝试了几次才组织好语言问道:“她这,她这是在哪里落下的病根?”
“就是四年前,在通州让傅容给害的!”提到这个杨肃依旧咬牙切齿。
霍明翟听完眉头紧皱,浮现着惊愕之色的目光落在长缨脸上,发起怔来。
有人追杀你?
梁凤动作不慢,杨肃吼催着第三遍的时候赶过来了。
看了眼长缨这阵势,梁凤当机立断与梁小卿道:“准备施针!”又与杨肃道:“王爷把将军的头部固定一下!”
杨肃道:“你要在哪里施针?”
“头部。”梁凤指着长缨后脑各处穴位。
杨肃缩手:“不会有危险吗?”
“不会比眼下更危险!”
梁凤口里说着,已经迅速拿起枝银针,摸准督脉穴,轻揉慢捻刺了进去。
杨肃双手紧扶着长缨的头,望着她惨白的脸,心下莫名也升起一股揪疼。
长缨在浑沌里翻滚,身上疼痛迫使她不断地寻找着舒服姿态,耳边充斥着不知是风声还是喧闹的人语声还是别的什么声音,她的意识一片模糊,已经分辨不出哪是哪儿。
她头痛欲裂,眼前时而有人脸闪过,但每一张都无法辩认,她听到有人喊她“铃铛”,有人喊她“姑娘”,还有人喊她“小丫头”,依稀间每个都是出口,可是究竟找哪个呢?
最后突来的一股血腥味瞬间灌入她鼻腔,这血腥味那么清晰,就好像发生在眼前一样,而且而且,就连压迫在身上的重量也那么清晰……
这不是做梦!
她极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昏暗的一幕天色,远处有山风的声音,有打杀的声音,天上也有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