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虽然死了,但这场事故却还没完。
杨肃到达门口,果然贞安侯率着人马正要往里攻,门外再度混乱起来。
他爬上临时搭就的弓驽台看了看外头,府外两方人马果然正在激战。
傅容既然死了,再杀贞安侯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他扭头道:“傅容已伏诛的消息放出去不曾?”
“放了!但他们反应更加激烈,他们好些人都是军户出身的将士,祖上都是跟随广淑王打过仗的!”
谢蓬在门下抹了把脸上的血告诉他:“贞安侯本身也是何家出来的,傅容一死,他们这一鼓劲,这几千人便成了亡命之徒了!”
“把宋逞喊过来劝降!不行就把贞安侯给活捉了!”
杨肃丢下话,又下了梯。“再传话去东宫,就说傅容已死!”
谢蓬道:“乾清宫要不要送信?”
杨肃顿了下,说道:“不必了,乾清宫回头我亲自去!”
谢蓬颌首。
虽然事情未完,但傅容死了,对方群龙无首,其实形势不再那么急迫。
不光是长缨担心荣胤,杨肃也担心。
找到梁凤他们这边,跨门他便见长缨抱着胳膊站在一树梨花下,定定不动的样子活似化成了石雕。
“怎么样了?”
他加快了几步走过去。
长缨脸色在昏暗园灯下,也显出异样的白。
杨肃心下一沉,待要出口的话刹时都堵在喉咙底。
随后他大步迈上庑廊,冲进了屋中!
长缨无力地倚靠在梨树上,许久后手心还是凉的。
她眼前还浮现着屋里最后的那一幕,指甲不觉地又掐进了掌心。
心底开始抽疼,像荣胤先前挥舞着的鞭子,一下下地抽着她的五脏六腑。
“铃铛!荣叔呢?!”
凌渊也箭步冲进来了。
长缨蹲下来,头埋在臂弯里,拼命地摇起头来。
凌渊呆呆立在庭院里,无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而后又疾速地转过身,提剑往点着灯的那道门冲去。
长缨蹲在地下没动。
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里也很安静。
他们俩过了约摸片刻钟然后走出来,同望着地下的长缨,神情惊疑未定。
“你们说,我该怎么跟秀秀说?”
良久后长缨把头抬起来,望着手里攥着的一张纸,声音又低又哑。“我分明答应过她,会安全把他带回去的。”
杨肃与凌渊面面相觑,俱都抿紧唇来。
“我刚刚在想,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打算这条路,那样的话,就像荣叔说的,什么都不管,糊里糊涂地活着才是最安全的,那样至少也不会有后来的伤亡。”
“铃铛……”
凌渊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
长缨叹了口气,撑膝站起来。他抬头望着他们:“可是该面对的总是得面对,因为我们都没得选择。
“我得把这件事告诉她,就好像我当初即便是知道会有风险,也还是会走上这条路。
“世间事,常常就是这么让人万般无奈。我多么希望,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有这样的难题出现。
“我多么想轻轻松松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他几时忙完呢?
震惊朝野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消停之后,城里仍旧还有着战后的紧张余韵。
但秀秀所住的秋淼斋却显得气氛轻松。
“今儿天好,我们去折些松枝来插瓶。正好画几个花样子来绣鞋面。”
盈碧陪笑道:“虽然天好,但风却大,娘子身子也重了,有个闪失怎么办?还是您在屋里,我去采。”
“不妨事的,我已经闷了好几天了,我想出去走走。”
“那就在院子里走,不出门。”
“不出门怎么采松枝呢?”
“……为何一定要松枝呢?”盈碧攥着手说,“院里海棠和牡丹都开了,看它们也成。”
秀秀幽幽着窗口,说道:“因为他喜欢松树。在荣家,他书房院子里,养着好多盆盆景,都是松树。”
盈碧咬着唇,低头收拾针线篮子。
秀秀却似忘了自己要干什么,靠在枕上,对着窗外出起神来。
盈碧不敢久呆,轻悄悄出门去了前院。
长缨正在看吴妈择蘑菇,一面听她唠叨着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
事情已经过去两日,傅容虽然死的震撼,但他的死并没有完全使他在朝野掀起的这股波澜平定下来。
贞安侯与晋王府的兵马僵持了一整夜,最后带着几百亲卫拼死闯出了城门。
蜀中的广威侯傅明江没有退路可言,他又坐拥兵马,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朝廷决定招安,他也不一定会放心投降。
与傅家军的较量必然也是场恶斗。杨肃与宋逞及东阳伯他们连日商议,决定暂且不追,宫闱大局未能稳定,急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