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看到她脸上泪痕,也不戳破,说道:“荣叔让我把如意和可儿送过来照顾秀秀,我过来看看您。”
“外头怎么样了?”
长缨把大致情况说了,而后道:“表哥他们都随王爷去了,我会带人在城内四处巡视,姑母不必担心,有任何情况都可以着人告诉我。”
凌夫人点头。道:“我没事。四年了,你姑父的死终于要有个说法,我就是在这里想想他。”
长缨看着她鬓角白发,心下酸涩。
仔细想起来,从凌晏出事至今,姑母始终都未曾将心底的痛楚过份表露出来,可正是这样,才更让人觉得心头窒息。
凌家所受的罪,她自己所受的罪,若不让皇帝和傅容一力承担,如何能让九泉之下的人心安?
伴着凌夫人回到后宅,长缨又去了秀秀房中。
秀秀正对着突然被送来的透着欢喜的如意和可儿怔忡。
“怎么站着?”长缨问。
秀秀站起来,挥手让泛珠带着如意她们下去,问起长缨外头局势。
长缨也跟她说了一遍,末了鬼使神差地,把在荣胤身上看到了她绣的那只荷包的事也给说了。
秀秀垂着头,拨弄面前一副绣了一半鞋面,再也没有露出正脸来。
长缨稍坐了会儿,嘱咐纪芷媛与府里护卫防守的事,便起身出府。
路过城门,正好遇见荣胤,把去过凌家的事说了,然后问他这边。
城门下明显多出好些人马,但荣胤神色并不轻松:“傅容已经公布了圣旨,还有他广淑王府后裔的身份,方才好些人已经进宫求见皇上。
“好在我们有了准备,没人进得了,于是往东宫去了。东宫那边宋逞在,但愿不会出乱子。”
长缨道:“顾家呢?”
“顾廉受了伤,不过我想王爷应该是有用意的。”
荣胤说罢,勒马道:“我去宫门下看看。”
长缨目送他离开,想了想,也往宫城这边走来。
……
“贞安侯的兵马已经在途中,由贺诤带领,看人数约有四五千人之多!徐澜带来的那位陈恪将军率兵阻拦,在城外已经交上手了!
“我们的人早就已经把城外傅家包围住了,但是广威侯府也防卫森严,我们也进不去!”
杨肃刚接完徐澜这边来的奏报,秦陆旋即把城外消息也送了上来。
杨肃啪地将卷宗合上:“那就调兵进城,直接围住傅家拿人!”
“慢着!”这时门口传来宋逞的声音,他大步进来:“宫里皇上还在,太子也还在位,王爷若要率兵入城,除非能有十足把握,否则后患无穷!”
“那大人说我能怎么办?!”杨肃扶腰沉声,“这可是我最好的机会!”
“那我问王爷,王爷只是想讨个公道,还是想要荣登大位,平定这动荡已久的朝局,免去日后再有这种冤孽发生?!”
杨肃被问住。
走到这一步,除了上位他也没有退路了。
他倒是在得知真相后曾经心灰意冷,想过带着长缨回到徽州或者远离京师从此不问政事,可如今他能放弃吗?
他若放弃,他身边这些人如何安排出路先不说,自己与长缨又是否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他扶桌坐下,沉气道:“大人有何良策,还请明言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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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饶他不死
宋逞道:“王爷不是在顾廉那里留了线机会么?”
杨肃看了会儿他,笑起来:“这话怎么说?”
宋逞道:“太子最大的恃仗是顾家,但利益结合之下也未免滋生龃龉。原本朝上只有太子,这地位可谓稳如泰山,后来来了个王爷,也还是可以争上一争。
“如今又多出个傅容,并且还有这样的来头,东宫实在是没有什么胜算了。
“顾廉不蠢,相反相当精明,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想着再争皇位,而只会想着如何最大程度地保全顾家。
“可太子却不会轻易放弃,他本来离皇位触手可及,与顾家又已离心,他不上位,哪怕是没有王爷和傅容,等待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顾家虽然与他离心,却也有着割不断的联系,所以先前顾廉几次阻止太子出头。
“先前王爷刺向太子那一剑,若是死了,顾家就是连奋起抵抗都师出无名,所以先前顾廉会扑上前救他,也在王爷意料之中吧?”
先前那一幕进行得十分快速,杨肃没想到竟全被他看在眼里。
宋逞见他笑而不语,便又道:“王爷让顾廉挨这一剑,换来了太子的动容,既然又已经让梁公子去了顾家医伤,又何不趁热打铁,去寻顾廉商议寻求解急之法呢?
“眼下可只有顾廉才能说服得了太子,太子终究是皇储,如今又已经让王爷请上了摄政之位,只要他肯下旨助阵,那么王爷发兵入城,便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杨肃情不自禁收敛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