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情已经够坏,除了咬牙前进,又还有什么路可走呢?
意外等到她回来的秀秀紫缃他们均在惊喜尖叫,她听不进去,进屋先叫来谭奕去给凌渊他们送信,然后匆匆地洗漱完,自行往伤处先上了点药,最后更完衣出来,外面便报说杨肃凌渊他们都已经到了。
杨肃箭步冲到她面前,顾不得还有人在场,将她抱在怀里,一双铁臂几乎将她箍进自己血肉里去。
长缨也环抱他,眼眶疼得跟有无数根针在刺一样。
两世里她历经过的强烈的感情不在少数,以为自己已然起不了多大波澜。
可这一刻,在知道真相后的这一刻,想起一直以来都在以一颗热忱的心对待她,对待皇帝,甚至是对待他身边每个人的杨肃,接下来却要承受难以想象的失落和痛苦,她心里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令她空虚空洞到不知道塞什么来填补。
她太了解这种亲情上的痛击,而他的遭遇跟她又还有不同之处,目前为止给予她伤痛的亲人都在爱护她,可杨肃却是实打实地被人当成了工具。
他在“亲生父亲”身上付出的感情,将一无所获。
杨肃浑身都还在颤抖,从在绝望的谷底挣扎到刹那间就峰回路转失而复得,简直不太真实。
但能等到她回来便已经心满意足,他牵着她进了屋,然后安排谢蓬传令收兵。
顾家这边他仍然没有打算就此揭过,毕竟长缨两个护卫已经死了,还死在了顾家,如今眼目下,就是杨肃不信顾家是凶手,顾家也甩不掉这身泥了。
长缨至此时方知两个护卫已然丧命,她问:“那刘炳呢?”
“至今未见他人影。”杨肃道,“你从哪里逃回来的?是怎么回来的?我让人直接去查找!”
再去那个地方找人,哪里还找得到?况且,长缨也不确定刘炳一定就在那里。
她自觉刘炳凶多吉少,通体发寒之下看了看屋里,除去杨肃和王府的人,还有凌渊和凌夫人等,此外还有徐澜及傅容少擎他们。
人太多,她且道:“我从城西北海子那边出来的,具体被关在哪处宅子我也不知道,当时只顾着拼杀,根本没有留意。”
杨肃此刻也不紧着问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傅容却道:“抓你的是什么人?”
长缨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认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凌夫人紧攥着长缨的手,颤着声音安抚,“只要人平安就比什么都好。折腾了一夜,先歇息。
“惜之你多安排些人留下来,别再出什么岔子,我们先回去,有什么话明日再议。”
自凌晏过世后她便染上了心疾,今日这样刺激的事情,她也急需喘气和放松。
有她这番话,傅容就看看左右的少擎和徐澜:“既然铃铛平安了,那我们就听凌伯母的,先回府去。明日再行过来细究究竟是什么人在后妄为也不为迟。”
众人附言,纷纷起身告辞。
长缨下唇咬了又咬,最终还是拉住了杨肃袖子。
杨肃下意识看向门口正回头的凌夫人。
凌夫人看了会儿他们,最终没说什么,只交代紫缃让长缨歇着,然后走了。
自事出到此刻虽然还不到一个对时,但这期间大伙的神经都紧绷着,尤其在护卫们死在顾家之后,更是令人生出来各种猜测。
长缨的归来令绝大部分人都如同立时卸下了重担,这个时候,规矩什么的都可以先不纠结了。
长缨引着杨肃到了书房。
她让紫缃在外站着,然后把门扣上。
杨肃也是暗恨与喜悦交织。
他在他常坐在的椅子上坐下来,正待放开手脚来好好安抚她,也顺道安抚自己,但又看到她神色端凝,并不像是脆弱惶恐需要安抚的样子。
长缨在他对面落座。
满肚子的话真不知道先挑哪句话说出来才最合适,最后索性找了个不那么敏感的开场白:“还有一个月我们就要大婚了,你希望我们婚后是什么样子?”
杨肃虽然无比期盼着这一日,却没想到她会在这当口提及这个。
但他以为她是刻意寻找话题让自己从先前危险里抽离出来,便捉着她的手,尽量轻松地顺着说下去:“当然是希望我们俩既能琴瑟和鸣,又能携手走到我们最终相终那一日。
“我会竭尽全力让你不后悔嫁给我。你呢,你有什么想要我改善的?”
你说可疑不可疑?
长缨道:“我希望能和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到老,到我们满头银发的时候再乐呵呵地死去。”
杨肃将她拉着坐到跟前来,下巴抵住她肩膀道:“你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你可知道,过去的这几个时辰里,我在想什么?我在想,只要能跟你一起走完这辈子,我就是没有下辈子也愿意!”
长缨喉头如同鲠着刺,她道:“哪有这么严重呢?你没有我,还有别的亲人,比如,你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