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京城里拥有这么样一处地方?
她抬头看着天上,北斗星在薄云后一闪一闪。
……啊,是了!北斗星!
她又再抬起头,辨了下星子的尾巴,这是西北方向!
京城西北方向是天牢所在与部分衙门所在地,再有的便是不多的几座权贵的别邺,那她这是在哪里?是在某座别邺之内?!
难怪这么清静,这边本来就无民居,再加上近北面海子河,到了夜里就更人迹罕至了!
她仔细回想着,这边至多不过六七家别院,户主皆为京师高官贵戚,而像这么大的一座……
她心头不自觉地闪过丝凉意,又旋即扭头去看墙头外的远处。
月光下,周边什么东西可供辩认的物件都没有——可是天牢四角都建有高达三丈的塔台用以放哨,如果是在天牢附近,那么一定看得见塔台。
眼下看不见,难道是靠近海子的那头?
可海子附近的宅子,她却记得是皇家别苑……
……
荣胤避开天牢,又沿着几座幽暗无灯的宅院悄步往前,一直到了种满垂柳的堤岸,看了眼柳堤尽头的白墙黛瓦,然后蹲在湖边,自腰间掏出瓶子倒了点粉末在地下,最后便幽幽地望起月下水面来。
柳树下不多时便有物体陆续悄声地钻出洞来,荣胤收回目光,照准它们其中两条七寸一掐,接而便将之自墙头扔了进去。
甘蔗那么粗的两条蛇,啪啪落在墙下,接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什么人?!”
墙内传来低斥声,接着变成惊呼:“是蛇!”
荣胤听得墙内脚步声聚拢,站起来,忽然如只燕子般掠过水面跃向前方屋檐!
杨肃循着暗记到达天牢,再往前却没有了线索。
“呼人!”
他比了个手势。
佟琪传出了短促的哨声。
哨声回应之后,林湛自暗处走出来:“荣胤身手超群,属下勉力跟到此处,失去了目标!”
杨肃望着静如坟茔的这一片,紧锁眉头道:“他没有理由去天牢和衙署,我们去前面!”
“王爷要当心!”佟琪道,“宫里也有别邺在此,日夜有禁卫,他们放起箭来可是不长眼的。”
杨肃凛神,迈入夜色。
……
长缨怔怔地望着天上北斗,浑身已然开始发寒。
“你走不了的。”杀手们道,“天寒露重,老实回屋里呆着,你好,我们也好。”
她笑了一下,有些悲凉。
这一笑之下,她浑身气势也松了。她提着剑,缓缓往前跨出了一步。
杀手们因着她的妥协有了一瞬间的松懈。毕竟没有人能够这样的对恃之下能坚持到近两个时辰还不嫌累。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里,她又突然间抬头,双眼铮亮如炬,长剑抬起刺向了前方!
“包围她!放箭!”
有人在嘶喊,嘶喊里透着慌乱。
屋檐下攀援的荣胤闻声骤停,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掠去!
长缨所有的信念倾刻间消失,而全都化成了杀机!
弓驽手的脚步声像雨点,她知道他们已经瞄准她了,反倒已无所谓,撂倒两个人之后她瞅准空子踏上墙头,往南面狂奔而去!
身后噗噗传来利物破空之声,她等着那些箭没入她皮肉,但声音到半路却又被更利落的剑啸声阻断了!
她停步回头,只见不知哪里出现的一个人,正在阻截追兵与他们厮杀!
他出招与闪避的动作都太过老练,长缨不知道来的是杨肃还是凌渊,但他明显只有一个人,他也不可能会敌得住!
她忍住心头无边无际的颓然,停顿一息又跑了回去,而那人见状却突然跳出剑阵,抓住她手臂往外飞奔起来……
是他,对不对?
房间里的人紧盯着这一幕,并且情不自禁地沉了声音:“那是谁!”
“不知道!”
窗前的人倏然转身,房里的烛台被打灭,使这整个脸庞瞬间都湮没在黑暗里。
“撤!”
……
杨肃到达柳堤,正判断该如何前进,猛然间也听到了动静。
“是墙内!”
他侧耳倾听,翻身入墙,打斗声逐渐清晰。
三人贴着檐壁快速前行,到得附近,便觉有脚步声贴耳传来,杨肃闪身翻上屋顶,顿见一行数人提剑往南面追去,而他们前行正狂奔着两人!
隔得太远,又因为移动的速度快,杨肃看不清楚那是不是长缨,但荣胤悄摸摸地一个人跑来这里,且又有打斗,若不是他们还能是谁?便若真不是,他也不能错过!
“不管是什么人,先拖着!放信号!让谢蓬过来拿人!一个也不许放跑!”
说完他拔出剑,绷足一口气追了上去!
林湛去了放信号,佟琪则紧随杨肃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