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吴侧妃刚卸了妆,太监碎步进来,道:“今日金福记掌柜的接了笔宋逞府上大少奶奶的单子,后来打听到,与她同行的是腾骧右卫指挥使沈长缨的异姓姐姐。
“那女子对掌柜的盘问了一番,似是有些怀疑起那些头面样子的来历。”
头面样子的来历倒没什么可挂心,毕竟没有禁令说这些样子不能外露。
只是听到沈长缨时,对镜理长发的吴侧妃停下手来,在镜中与太监对上了目光:“怎么这么不当心?沈长缨的人,他们难道不认识?”
她虽不出宫,便沈长缨跟杨际的矛盾纠葛她还是有数的。
“侧妃不知,沈长缨的这位姐姐,曾是大将军荣胤的如夫人。近日才被沈长缨接了回府的。”
吴侧妃听到这里,转过身来,“大将军的如夫人?”
她略想,又道:“大将军府近来不是在治丧么?荣夫人殁了,大将军把身边侍妾也遣散了?”
“是不是遣散说不好,总之这个穆秀秀,如今回了沈家。”
吴侧妃踱了两圈,说道:“让高将军把柜上头面撤了。沈长缨是晋王府的人,只要跟咱们没冲突,先防着她点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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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称是。又道:“还有件事,安侧妃的弟弟安晟,今日也在福清寺,且还与龙虎卫指挥同知徐澜的妹妹起了冲突。
“这个徐澜的父亲,就是辽都卫副都督徐耀。徐家进京未久,看来安家是不认识他们,因此莽撞了。
“但据安晟自己说,他近日都在福清寺走动。”
吴侧妃神色也凝重:“安家想干什么?”
“尚不清楚。”太监走近她,压声道:“不管怎么样,郦阳宫那边,也不可不防啊。”
吴侧妃看了眼他,没说什么。
……
杨肃既然出了手,自然就没想过留什么情面。
安晟虽然放了,但不可不敲打,日间这事他还是着人去告知了安父安自儒。
安晟归家之后,安自儒就摆好了戒尺训斥他跪下。
晋王与太子有争斗无假,但如此明目张胆摆在台面上,那俩兄弟自己都不轻易敢,安家虽是得安侧妃才被抬举,可这么强出头,岂不是白白让安晟抓住了小辫子?
更莫说如今整个京城都在五城兵马司管辖之下。
安自儒教训完了儿子,又打发安晟翌日与夫人提些礼,去徐家赔罪,此事就且按了下来。
翌日早上,护卫们早早地套好了马车,长缨原打算先去王府会合,不料凌渊早早地来了,而后傅容与徐少康也结伴来了,再后来徐澜也带着徐瑾若来了,一路人这便就浩浩荡荡前往十王府。
杨肃则一大早佟琪去接了宋钧过来。
宁氏把宋钧身边两个得力的嬷嬷打发着跟上,又派了两个行事沉稳的长随。
杨肃只打算在城郊走走,并没有想好具体去哪儿,昨日话赶话说到了积水潭,便索性就定下来。
昨日王府典史已先去打点行馆,因为近码头,差房多,附近也有不少官宅,最后选了一名王姓乡绅的四进府邸落脚。
马车一路往北。
徐瑾若与长缨同车而坐,宋钧就不能跟着她了,杨肃负责他。
半路上傅容敲了敲长缨车壁,道:“秀秀改籍的事我帮你问过孙大人了,说是可以不惊动荣叔,但无论如何也得你亲自去一趟。”
这个倒无问题。长缨道:“那回头我去找找他。”又道:“劳烦你了。”
傅容笑着走开了。
徐瑾若看着长缨待人接物,不觉就出了神。
长缨察觉到,看过来,只见少女坐在锦袱上,已扭头装作看窗外雪景,粉嫩耳垂有点红。
看她打扮,跟他哥哥差不多路数,简单的衣裳纹样,但用料做工很讲究,袖口上的玉兰花,绣得十分精美。
斗蓬是天青色,镶着白狐毛,一张白皙脸蛋在毛领衬托下显得乖巧可爱。
马车里有点炭烧的茶炉,长缨煮了茶,递给她喝。
一面笑道:“瑾姑娘擅拳脚还是擅骑射?回头咱们俩也上前去赶赶走兽。不吃他们的白食!”
大宁将门人家的女儿,多的是自幼习武的,完全不会的倒很少见。
徐瑾若笑起来:“那敢情好,我都会一点,不过却没有哪样精通。”
长缨道:“这燕京的林子不密,没有什么大的兽类,不必很精通的弓射技术。”
徐瑾若点点头,尝了口茶,见她拨炭火,便先伸手揭了小薰笼的盖子。
杨肃他们都骑了马出来,但因为路上枯燥,最后几个大男人也全都窝进了他的大马车,煮起茶来。
凌渊正替杨肃盯着漕运,说着说着当初南康卫的旧事,很容易话题就扯到了这边。
凌渊道:“近三个月的漕运船只运输量已经结了出来,总督陈之江比樊信圆滑,差事也办得还可以,早前水师营在各码头屡有苛薄纤夫河工的现象,如今也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