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挂嘴上,好让他有机会借机催婚。
晚饭后一行人围炉吃茶,长缨那素了好久的指甲居然红了,而且染甲这手艺明显还不咋地,大伙便到底没忍住,目光不停在上头瞟来瞟去。
一会儿管速回来了:“雪娘就住在与陈家相隔两条街的提篮胡同,是原先唐鉴置给她的一座两进小院儿。方才属下们去看过一轮,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但有些碎布片看着有些价值。”
说着他自怀里取出帕子包着的一小包物事。
帕子打开,果然是几片碎布片,长缨眼利,看了两眼即道:“都是妆花缎,唐鉴哪来那么大手笔养外室?”
妆花缎费时费工,原料也奇贵,能穿这种的都不是普通人,像雪娘这样的妾身,只怕还不怕光明正大穿面上。
唐家虽然有名望,却并非顶尖豪门,就算他们自家穿用得起这缎子,却不可能在外室身上还能如此花费,何况唐鉴又并不当家。
“就玉玑坊那个唐家?”少擎道,“唐家几房都是正经人,也没听说过在外敛财,唐鉴确实不像能拿妆花缎子养小的人,他也没那么资本。
“该不会是这女的背着唐鉴还在外头勾搭了别人?”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杨肃看了眼他,拿着那包碎布起身道:“你们说话,我去瞧瞧。”
周梁黄绩连忙放了茶杯:“我们也去。”
凌述也只好起身:“那我也一起。”
长缨没拦他们,接下来跟少擎他们几个说到腾骧卫。
果然不出她所料,指挥同知高诉明与赵骏私交甚好,而掌印太监王进几乎不踏足腾骧卫,只每月会过来一两次应卯。
在长缨之前,军事上基本都是指挥使掌管,而监管皇店,打理马匹这些,则归赵骏揽了。
前任指挥使是谁的人长缨不好分辨,但如今这位子到了她手里,自然不可能再回到杨际手上去。
有少擎他们在顶着,她至少还能歇上个十天半月,这些事暂且还不必操心。
且说杨肃带着侍卫们到了提篮胡同,雪娘原先住的房子唐鉴给的,如今人不在了,按理这房契是该收回去的,然而许是因为唐陈两家近来闹的凶,也无暇顾及,因此空在这儿。
屋里倒还都留着人居住过的痕迹,一座三间小院儿,家什都有。
杨肃立在中庭,管速带着人四面搜罗,他环顾几下也入了正房。
房内看不出来多么奢华,顶多算得上精致,他拿起桌上茶盅看了看,黄绩就过来道:“找到一小束金线。还有橱内两三斤落花生。”
金线是女红所用之物,也不便宜。可跟落花生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落花生是舶来之物,向来只出现在高门贵户府里,这雪娘……总不至于唐鉴还自己从家里带花生出来给她吃?
杨肃望着衣橱:“即便这花生是唐鉴自唐家带出来的,也不可能带两三斤之多,定是在外头自行买的。
“她这笔钱财很是可疑,留几个人接着搜搜。管速去跟谢蓬传个话,让他到五城衙门来,其余人也随我去衙门。”
基于五城衙门合并,事务增多,扩建衙署的时候杨肃着人建了个小牢狱。
进了公事房未久,谢蓬便与提出来的唐鉴前后脚到来了。
唐鉴因为打架,蓬头垢面,满身狼藉,原先一身精致的月白色绣松枝纹的锦袍已脏得不像话,但腰身挺拔,不见畏缩之状。
杨肃请其入座,又着人上了茶,和言悦色问他:“唐公子跟雪娘相识多久?”
傅世子约她遛街去了
唐鉴俯首:“回王爷的话,已相识年余。旧年十月,在同窗处见得她。”
“不知道唐公子素日给雪娘多少嚼用?”
审案不关五城衙门的事,但他堂堂王爷,要审也没人敢说半句废话。
唐鉴搁在膝上的两手蜷了两下,回道:“小生给她二十两银子,还有个下人。此外支出都算我的。”
“唐公子手上可有产业?”
唐鉴默半日,声音低下去:“目前家产大多由公中掌管。小生除去两间赁出去的养家铺面,便只有公中每月支出的月例。”
“才两间养家的铺面,你就在外头养女人?”杨肃忍不住皱眉。
谢蓬睃了他一眼。
唐鉴胸脯起伏,攥紧拳道:“王爷不知,雪娘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是个贴心人。”
杨肃看了会儿他,跟管速招了招手:“这里是我自雪娘住处搜到的,唐公子认识这些吗?”
唐鉴望着那堆妆花缎碎片,以及坛子里装着大坛的花生,腰身立时变得僵直。
“我没给她买过这么好的缎子,这东西不是轻易能弄到的,在唐家,也只有主母们才有资格穿!她怎么可能会有这些?”
杨肃望了他半晌,道:“我也不知道。但这就是你说的贴心人。”
唐鉴如同被打了一巴掌,脸上赤红,颤手拿着碎布不停咬牙。
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