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说不好。
“长缨。”杨肃轻声。
长缨看了眼他:“我没有生气。”
她只是有些泄气,在南仓时他说也许未来没有那么糟糕,可以往下试着走走看,她刚迈出第一步,就面临着新的现实的问题。
她不再理他,转过身来,提起笔来列流水账。
杨肃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却无计可施。看到桌上纸笔,便也拖过来开始写字。
天光斜照着埋首中的两人,倒也和谐。
一会儿一张纸被塞过来,上书着力透纸背的一行字:一生一世一双人。
长缨笔尖微抖了下,看着这行字,蓦然有些痴。
她收回目光沾墨,依旧往下落笔,但那笔划终是越写越慢,越写越不成样子。
杨肃却还把纸直接怼在她眼皮底下,生怕她看不到似的。
长缨脸色漠然,把它拨开。
杨肃再怼。
她凝目。杨肃望着她绯红脸颊,笑着蹲下来,摇着她膝盖唤她:“长缨。”
长缨被摇得没法儿写字,坚持了会儿索性停笔。
大约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他,她扭头瞅了他一会儿,就顺手往他鼻尖点了个墨团,接而又再往他左右脸上各画了三道。
长缨望着他,冲他“滋滋”学了两声鼠叫。
杨肃道:“喵呜!”
长缨笑起来,心口像灌入了春风。
杨肃拉起她的手掌贴到自己脸上:“长缨。长缨儿。”
长缨轻抚着他的脸庞,仔细端详他,这男人骨相真是极好,眼神深深,睫毛长长,眉宇之间有着一丝憨气。
她抽出帕子给他擦脸,他乖乖地,一动不动,就像从前她在凌家养的那只常趴在她膝上打盹的猫儿。
心意不动则已,一动则覆水难收,长缨想,他怎么偏就跟个牛皮糖似的。
紫缃在门口咳嗽。
长缨将帕子覆到他脸上,看着他起身背转身去,才唤进。
紫缃看了眼那位对着墙壁默默擦脸的衿贵的晋王殿下,俯身凑到长缨身边:“荣家请大夫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长缨抬头。
健脾胃的药
今日宫中有宴,俞氏无诰命,进不了宫,荣胤不在府,这也正好成为俞氏与荣璧如的战场。
因着俞氏要给荣胤纳妾,早饭后她把那女子带到了府里来,荣璧如瞧见,闯到正房给了俞房一番冷嘲热讽,那女人也给赶出去了。
俞氏的如意算盘被搅黄,随后也躺下了,直喊着心窝子疼,秀秀少不得去正房侍候。
紫缃收到荣家这边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俞氏请了大夫过来又躺下之后了。
秀秀给俞氏掖着被子,准备端药,俞氏却盯着她抬了头:“沈璎不是想接你出去吗?你为什么不走?”
秀秀拿勺子一勺勺地搅动着药汤,没有吭声。
俞氏半靠在床头,三十出头的人,模样却狰狞扭曲,跟荣胤的精致从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是不是心仪他了?”她冷笑着道:“当初进来的时候如同贞洁烈女,如今也还是掉坑了。他又能对你有多好呢?只要我还在,你就永远都是个妾!”
秀秀手下微顿,随后试好了药温,端过来喂她。
俞氏被她的温吞激恼,手一扬把碗掀翻在半空。
温热的药汤洒遍秀秀身上,她偏头没避及,发鬓与脸颊也沾上一片。
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秀秀静默片刻,弯腰去捡拾。
一双锦靴停在跟前,将她正要捡的瓷碎踩住。
她停了会儿,站起来。
床上俞氏紧抿双唇,也坐直了起身。
荣胤掏帕子帮秀秀擦了脸,说道:“先回去。”
等到门被掩上,荣胤在床前坐下,看向靠着床头的俞氏。
俞氏攥了攥拳心,张嘴想说两句什么,他却忽然自怀里摸出个纸包来,丢了给她。
“这个你应该认识。托你的福,我也在秋桐院喝过不少。”
俞氏指尖颤抖,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抬头望着他。
荣胤接着道:“她年轻健康,却三年多都未怀上,我以为是我不够勤快,但结果是你不想让她怀。
“我拿了些茶叶进宫,今儿见了太医,他告诉我,这种东西每年吃一段时间便接下来整年都不会怀孕,还不易察觉,真是安全可靠。”
俞氏脸色开始发白。
“为了怕出事,所以红花麝香都没用,而选择了柿子蒂是么?”荣胤手搁在桌面,不紧不慢地。
俞氏颤唇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荣胤道:“因为她贪睡,夜里我得自己起身倒茶,无意间发现茶叶罐里混着有粉末,觉得怎么都不正常。”
俞氏面容扭曲:“你自己沏茶?”
荣胤望着她:“她年纪小,不肯侍候我,我总不能跟她计较。”
俞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