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到船运,又不由想到先前挂怀的事情。
杨肃挑了这么一桩差事,少不了又要落个跟前世一样的遭遇。
当然,不管他挑哪桩,杨际都不会让他很好过就是了。
所以说来说去,揽下这事也没有差别。但他遇到杨际捣乱怎么办?
前世里杨际就闹了个“天火焚仓”的夭蛾子,结果后来被杨肃调查出完全是他人为的。
燕京夏秋之季雷雨多,此时杨肃又碰上这个时候,京师粮仓装着整座城的米粮供应,这要是漕粮被毁,米价又得上涨。
即便是杨肃最终能替自己证了清白,买不起粮食的百姓也得挨饿,吃不起饭,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行,这事儿她不能当成不知道。
“姑娘在想什么?”
紫缃迷惑地望着抓着螃蟹出神的她。
长缨把螃蟹放下来,洗了手道:“喊秀秀回来吃饭吧。”
……
杨肃到了码头,问佟琪:“事情办了么?”
佟琪道:“办了。沈将军肯定知道王爷管漕粮的事儿了。”
杨肃睃一眼他,下了栈道。
“她在忙什么?”
“大将军荣胤四年前霸了她身边一个叫秀秀的姑娘,她忙着把这个秀秀讨回来,但荣胤好像躲着她。”
……
书房里长缨忙了个把时辰,秀秀就来了。
俞氏去了官户家串门,秀秀下晌去了趟铺子,收了银票就来了沈家。
回到沈家的她也变得快活起来。
吴妈炖了参鸡汤,还蒸了新鲜的大螃蟹。长缨隐晦地告诉她今日见过荣胤了,但是还没能让荣胤点头。
秀秀倒不急,反正三年多都等了,当初也是做好了一辈子呆下来的最坏打算。
回来后来不及唤人点灯,先倒了杯茶吃。
天擦黑,暮光幽幽照着桌上摆着没动过的饭菜,她看了下,拔了钗子又要来探探,身后榻上忽然火折子响,屋里擦地亮了起来。
秀秀吓了一跳,回身看去,荣胤半靠在榻上,两条笔直大长腿交叠着,正于点着了的灯影里看过来。
“上哪去了?”
秀秀愣了半晌,道:“去了趟沈家。”
“吃了吗?”他问。
“……吃了。”
秀秀看看他又看看桌上饭菜,不知道他怎么会摸黑在这里。难不成还会是在等她吃饭?
她心里涌上些不该有的罪恶感。可她不该感到罪恶的,毕竟上次他还故意害她饿肚子。
荣胤坐起来,端起碗来吃。
秀秀真的罪恶了。“饭都凉了吧?要不要重新上?”
“你还知道关心我?”荣胤夹菜的间隙里瞥她。
秀秀脸红了。
荣胤不紧不慢地把饭吃完,而后漱口吃了茶,坐椅上看着她。
秀秀被看得发窘,找了针线准备做。
他忽然道:“月信走了吧?”
秀秀脸红到颤抖。
他怎么知道她几时来月信?真恶心啊这个禽兽!
荣胤起身,边除着袍子边去里间:“备水。”
山怎么还不来就我
长缨早上起来,先让人递了个帖子去宋家。
漕粮的事儿杨肃如今已经揽上身,让他放弃是不可能的,因为得顾忌在朝臣们眼里的形象。
所以这事还是得办,办好的前提是避免祸事发生。
其实从码头运粮到南仓,从头至尾最容易出事的环节是路上。
因为自码头回城,需要经过一条引河,引河水深,而桥梁窄,若有不慎车翻入河,粮食入水再打捞,一则难,二则八月入秋了,天气渐坏,稻谷遇水,若不能遇上接连烈日暴晒,必然会霉变。
但正因为这段危险,杨肃肯定也会加强戒备。
杨际想暗算,只能从别处下手,从前世看来,他显然是算准了途中没有机会而改为下手粮仓。
粮仓重地,重兵把守,按理不会出错。
但杨际偏偏就做成了,可见要么是五军都督府里有有他的人渗透在内,要么是防守有问题。
她纵然不去十王府,这事儿也不见得操作不成。
宋逞回京之后即忙着应付顾廉反过来重掀海运的事,接连几日忙于宫里与内阁之间。
直到杨肃回京,顾家和东宫有了新的重大针对目标,这才使他松了口气,得了闲在家里赏桂吃茶。
接到沈长缨的帖子,他只顿了半刻即让人唤请。
“湖州晤面之后,沈将军别来无恙?”
宋逞引着长缨在收拾好的敞轩蒲团上落了座,着人上了茶。
“不如宋大人雅兴,家里两棵桂树,开得十分寂寞。”长缨笑着拉开了气氛。
又拂手闻了闻茶香,继而道:“邻父筑场收早稼,溪姑负笼卖秋茶。眼下刚入白露,这应是今年头批白露茶,宋大人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