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琪随即又自怀里掏出个扁方盒子,送到桌上将盒子打开,是两方清透莹润的寿山石。
钱韫目光凝住,抬眼看向霍溶。
霍溶扬唇回视,淡定如常。
……
有了画像,又有明确的寻找范围,如此打听倒也容易。
长缨持着画像找到督建码头的将军李灿,请他帮忙遣人去漕运司走了两圈。
两刻钟人就回来了:“漕运司的监兑吴莅,是画像上这人的顶头上司。而这个吴莅,则是走钱韫的关系进入漕运司的。”
长缨收了画像,沉吟起来。
苏馨容走近道:“看来定然就是钱韫指使的无疑了!”
长缨将画像丢回桌上,未置可否。
……
船上江风轻拂,茶香四溢,已经冲去了初时的客套。
钱韫捋袖拿着石头来,把玩片刻,抬眉道:“将军如此诚意为国,实乃我大宁之幸。水师营里我没有特别熟络的将领,不知霍将军想结交的是分管河面上的统领,还是河岸上的统领?”
霍溶道:“我由于只管督造,河面上非我辖内事务,因此目前只想先结交分管岸上的统领。”
“据我所知分管岸上的统领就有五六个之多,让将军见笑,由于琐事诸多,这下面的人我委实不熟,但将军诚意难却,又令我备感不安。
“湖州水师营掌事的两位正副统领,兴许能给我几分薄面,不如,我替将军邀邀他们二位?”
霍溶扶杯微顿,扬唇道:“能请到两位正副统领,那是意外之喜。”
钱韫笑笑,举杯抿茶。
回到岸上已是小半个时辰后,霍溶进了差房,兀自坐了一会儿之后,与佟琪道:“去看看沈长缨在哪儿。”
长缨也在差房。
画像上的人经证实之后黄绩未过多久也回来了。此刻她正听他气喘嘘嘘回话:“那人招了,说王照之所以有如今这般滋润都是因为在漕运司里有人,常听他提起一个姓吴的与他有瓜葛。这个姓吴的好像在漕运总督府也有人还是怎么着。”
“吴莅?”苏馨容立时道,“一定就是钱韫了!”
长缨还是没吭声,但眉头已愈发皱紧。
“沈将军,霍将军那边有事请您过去。”
门外士兵在传话。
长缨思绪被打断,想了下然后起身,出了门。
穿过两排差房就到了霍溶房间,一进门,只见他也是神色凝重坐在那里翻文书。
“霍将军寻我有事?”
她扫了眼他手里文书封皮,并无文字,不知道是什么。
霍溶示意她坐,然后道:“我先前去见过钱韫。”
长缨抬头。
霍溶道:“此人倚权敛财这点毫无疑问,但他对水师营不熟,而且对于所有码头事务皆不曾回避,包括岸上水师驻防。”
“所以呢?”长缨道。
他们也不团结?
佟琪沏茶上来,给他们俩一人一盏。
霍溶揭开碗盖,顺手把刚才正看的两本册子轻抛给她:“所以我觉得他嫌疑不大。”
长缨静坐,恭听下文的模样。
”昨日我已经遣人在船上守了一夜,带回来这两本文书。”
长缨接过来打开,埋头看起来。
这是两本记录着钱韫在督粮道上收缴银两的小册子,不局限于谷粮,还有茶叶,盐,丝绸,桑麻等各来路进账。
上面虽然没有登记数额,但是从可供敛财的渠道数看起来,每一季能到他手上的绝不会是什么小数目。
“钱韫在理刑官位子上已经做了好几年,倘若要盗料生财,不至于近一年才动手。
“而重要的是,他在督粮道上敛财的手段已经驾轻就熟,能开拓出这么多渠道,而且还保持得这么稳定,再加上这般不显山不露水,他没有必要再去费那个工夫盗船料。”
霍溶说。
长缨听完沉吟,随后抬起头来:“可是我跟踪王照之后得到的最新消息,却都指向钱韫。”
说着,她把先前探查线索直指吴莅的事情细细说了,然后道:“虽然我也觉得倘若此人是钱韫,他便不至于会有如此高调。
“可是那去取纸条的人是吴莅的手下,而吴莅又是钱韫的提拔上来的,难道吴莅一个小小监兑,他做下这么大的事情,还能不知会钱韫?钱韫知道了,还能不抽上一股?”
霍溶听完,看向旁边站着的佟琪。佟琪忙道:“至少昨夜里潜伏了一整夜的护卫说并没有发现钱韫与岸上漕运司和水师营有牵连。”
没发现的可能性有两个,一是还没到发现的时,一是的确没有。
霍溶想了下,说道:“不知道徐澜那边商船查得怎样了?”
长缨环臂未语,垂头想着自己的心思。
事实上她在此前已然把钱韫给划出去了,但王照这条线跟踪下来却反而又得到了这样的结果,确实令她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