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也瞅了他一眼,原本以为他不屑跟她这种人私下为伍,怎么,如今还要吃她的鸭?
但这基本没有长缨拒绝的余地。
在座的可个个都是她上司,她这么混得开的人,怎么可能不识做。
“那我这就先回去通知吴妈备好酒菜,静候几位光临!然后您们收拾收拾就来?”
她还得赶紧去买姜……
谭绍掏出一锭银子:“拿过去,今儿我请。”
“不用……”
银子已经丢了过来。
长缨也就罢了,知道他们当老大的不会想占他们小将领的便宜。
徐澜先拿着头鍪站起来:“我手头无事了,先去换件衣裳,回头在衙门口碰头。”
谭绍没有意见,放他们俩先行。
霍溶收回余光,咂砸嘴也把杯子放回桌上。
回房换了衣裳,出了衙署门,抬眼就见徐澜在廊下站着。
他掸掸身上日常穿着的袍子,扶剑走到换了身剪裁极好的月白色锦袍的徐澜身边:“徐将军到得早?”
徐澜转身,爽朗笑道:“我回房的早。男人家嘛,换件衣裳的事,利索得很。”
霍溶亦点头赞同:“说的也是。”
到底还是忍不住,又瞄了一眼他。
他猜想沈长缨跟他说到探船的时候一定绕不开他去,所以本以为徐澜在这里等他,是为了要跟他挑破昨夜他扯谎的事。
没想到他倒挺沉得住气。
不过到底是着了形迹,这白花花的衣裳一看就是特地换上的,少了些城府。
看来沈长缨这个女人人品不行,挑男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徐澜也没闲着。
他暗度面前这个男人入营数日,不显山不露水,除去长的过份惹眼了些,体格也过分招人了些,行为上也没瞧出来他哪里扎眼。
可他昨夜里不声不响地就帮了长缨,事后还跟他扯谎,这就莫名让人看出他城府透着那么深沉了!
做人嘛,还得坦荡,成天揣着满肚子阴险算计,累不累。
……两人各怀心思寒暄了几句,谭绍就来了,边说边往南风巷来,气氛立时活跃。
吴妈听说营里几位上司都要来,其中还有徐澜,便立刻又加了几道大菜,随后又让吉祥再去买条大草鱼回来。
还没等到苏馨容和黄绩回来而进了厨院来的长缨觉得没必要,因为菜实在已经够多。
吴妈却道:“我看徐公子挺喜欢吃我做的水煮鱼,上回承蒙他在谭将军面前维护您,我得让他吃好!”
他家缺厨子吗?
“那不得更应该感谢谭将军?”今儿这顿还是谭绍出的银子。
“谭将军的自然也有。”吴妈挥着锅勺,“除了子姜鸭,还有他喜欢的宫保鸡丁,拿来下酒的腊味,都备齐了!”
长缨看完,也觉无语可说。
霍溶浑然不知自己看起来就是个凑数的,一会儿三人已徒步到了沈家。
长缨与少擎早立在门下迎接。
少擎如今在卫所里等于长缨的副将,对私则算此间半个主人,因为长缨说他是自己远房表弟,不然没法儿解释这么个挺好的小伙儿为什么会赖着不走。
如此也好,但凡有些需要陪席的场合,长缨又不方便的时候,便往往由他顶上。
霍溶随着谭绍进门,头一眼先打量这院落。
是有些年头了的庭院,收拾的挺干净,门庭中央种着株大桂花树,这会儿绿叶葱葱,透着生气。
江南常见的白墙黛瓦,墙下也种着几株绿柳,几只麻雀跳跃其上。
过了月洞门,天井里石桌石椅,墙角有蓬竹子,挨着一架绽了蕾的紫藤,墙那头有栋小楼,窗门半开,一盆垂吊在窗下的兰花半遮了窗内光景。
霍溶已经让沈长缨占据内子的位置长达三年有余,眼下这却还是第一次踏进她的地盘。
当然,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今儿他就纯粹是来吃饭的。
少擎引着入了紫藤下方的宝瓶门,便吩咐富贵端茶卫所有规矩,当差不饮酒。
此间有个三间房的小小院落,幽雅又清静,又有门廊直达厨院,十分方便,是素日里长缨拿来招待贵客之处。
这边厢长缨已经让周梁带着人上菜,紫缃也早就把折扇什么的给备好了。
谭绍与徐澜熟门熟路,看着先上桌的色香味俱全的菜式,招呼起霍溶,便不客气地先举了箸。
长缨交代少擎和周梁他们好生招待,出了门来。
看看天色,已经日近正午,黄绩还没回来,莫非是苏馨容那边出了什么夭蛾子?
倒先不管了,且招来吉祥,让他拿着谭绍给的批文先去府衙取档,然后才回饭厅。
长缨在卫所虽难免经常与同袍同桌,此间席间又并不饮酒,按说可同席,可终究单门独院。
谭绍自然也没有留她,不过趁她帮手上菜的时候扶了茶杯,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