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澜凝视她半晌,继而温柔地扬起唇,轻嗔了一声:“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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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辣眼睛
“其实我跟苏将军只是父辈的交情,而且我并不喜欢公私不分,所以在衙署里,她在我看来,跟别的女将没有什么区别。”他扶着身前的木栏说。
又道:“我父亲长年不着家,后来我们与苏家都在金陵住过,于是两家女眷那段时间经常走动,我才得以与她认识。”
长缨没想到他会跟她唠起家常,抬起头来。
“所以你也不要误会我,免得影响差事。”徐澜扭头望着身旁的她。然后又笑着直起身来:“走吧,天色也不早了。”
后方的苏馨容望见这一幕,眼里能滴出血来。
仍端着茶碗立住的霍溶望着那两人视线交汇,只差没瞬间电光火石拉出道霹雳来的模样,也不由放了碗。
碗底碰到石板的声音惊醒了咬牙切齿的苏馨容。
苏馨容略懵,扯扯嘴角:“霍将军怎么了?”
“太晒,辣眼睛。”
一道斜阳自云彩后头刺过来,金光灿灿的,可不是辣眼睛?
……
长缨回到原地时霍溶已经跟舟师们聊过一轮,因着差事,随后各自散去。
船有九只,赶到码头的时候木料已经差不多卸完,清点数目自有人去,长缨让黄绩周梁跟着,自己拖了张小马扎过来,在木料这边提着笔墨归档记数。
事情清闲,足够她开些小差。
据她所知宋家是耕读世家,是湖州本地的望族,家族庞大,宋逞的祖父原先还在行人司任过司正,是名符其实的天子近臣。
当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到了如今,宋家在朝中不如从前声势大了,但身任大学士的宋逞仍然在士子文人间颇具威望。
前世里宋逞辞官之后,宋家上下韬光养晦,在长缨死前,子弟们都没再参加过科举,想来是对朝局寒了心。
长缨没见过宋逞,但因差事之故,与宋家人偶尔打过几回交道,倒忘了眼下这时期的宋家是何光景?
托腮正出着神,一只手突然将她手里的笔抽去,在她虎口处留下一道触目的墨迹。
苏馨容站在面前,拿着笔在指尖转圈,居高临下望着她:“沈将军这是在当差?”
长缨今日已不是第一次让她冒犯,看到这里,就啪地放下账本站起来:“苏将军有何指教?”
苏馨容不比她矮,但竟也因着她这豁然起身的势头弄得凛了一凛。
她扔了笔,沉脸道:“沈长缨,看不出来你竟是这样的人,当着澜哥哥他们的面你装得纯良无害,背着他们你就丑态毕露,你这个人,心机怎么这么深沉呢?”
长缨笑起来:“深沉一点多好啊,好过你这么肤浅。”
苏馨容冷笑,瞥她一眼:“论牙尖嘴利,真没人能比得过你。”
长缨懒得跟她罗嗦,重新取了枝笔记数:“没事就给我撤,没工夫浪费在你身上。”
苏馨容咬牙丢过来一张单子:“这是库房发下来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仔细看看!”
单子上有库房的印戳,是核批用料的文书。长缨拿起来看了几眼,只见木料这一项上勾出好几道勾来。码头收料要经几道审核,比如木料,长缨这里不光要对数量,还得做初步的检验,断的,弯曲得厉害的这些都不能要。
但这上面勾选的都是不应该出现输去库房的木料里。
这怎么可能呢?她分明都检查过。
长缨方抬起头,苏馨容又忽然把单子抽回去,沉着脸走了。
这事非同小可。长幽起身跟漕运司的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往库房去。
到半路她忽然又停步,不对,既然她肯定木料在她手里没有问题,那么就只能是离开她这里去往库房里这段出的事,可输送的事情不就是她苏馨容负责的吗?
她立定想了想,然后又倒转回头,挑了条木料之间的偏僻道走回去。
只见原先堆放着淘汰过的木料的地方,这会子竟有几个工匠往木头两头套绳索。
抬木头的人动作又快又利索,很快便把四五根好料换回了劣料,并将好料抬了出去。
船坞木料都由官兵把守,这些人想必是有正规通行令的。但怎么这么巧,苏馨容来给她看过单子之后就有人来抬她的木头?
她这是要跟她玩阴的?
长缨背贴着木料想了想,皱起眉来。
“快走吧!别磨蹭了!”
身后又传来声音,那几个人抬着木头开始走了。
她收敛神色,不动声色跟在了他们后头,出了木料场。
苏馨容坐在库房,给刚刚清点完漆料的徐澜递上条帕子:“还没用晚饭呢,澜哥哥饿不饿?我让厨下给你煮碗面?”
“我不饿。”徐澜徒手擦汗,坐下来抖开扇子,又翻看起账目来。
苏馨容被冷拒,站了会儿,走过去:“你是不是因为先前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