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能把时间全花在应付程湄头上,她只有半个月时间,程啸这边究竟牵涉到什么背景,甚至是陈廷琛的案子究竟有着些什么猫腻,她必须弄清楚。
她猜想杜渐是知道的,但他应该不会告诉她,程啸经过昨夜,就算不知道想必也心里有了数。
那么她又该怎么从他们其中人的嘴里把这内幕挖出来还能不留后患呢?
“湄姑娘请用茶。”紫缃捧茶进来,笑微微放在程湄面前,同时给了个眼色给长缨。
长缨会意,抬手打了个哈欠,侧身歪在枕上闭目养神。
程湄见状起身:“将军昨夜劳累,请歇息吧。”
她也不愿多留,紫缃送了她出来,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紫缃等她人影消失后旋即回到屋里:“程啸派人去南康卫打听咱们了!”
刚刚才挪了个姿势的长缨立时也顿住。
“他若只是随便打听咱们倒是不怕,怕的就是他别有用心!”
紫缃绞着手:“苏馨容她们几个可没安好心眼儿,万一他们两厢一勾结可怎么办?”
长缨也不能再闲适。
她三年里仅凭立下的功绩便迅速跃居于营里的副千户,怎么可能不招人眼红?
苏馨容的父亲祖父都是朝中的将领,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将门千金,历来便变着法儿地联合其余几个女将针对自己,只是她向来没给她们空子可钻,才没让她们得逞。
倘若知道她在长兴被程啸给盯上,的确是有可能凑一处整出什么夭蛾子来。
别的不说,光是揪着她的来历不放就够让她头疼的了。
“你即刻出府,就称去采办,城门下雇匹马回去找吴妈商议。”她使了个眼色。
紫缃响亮地哎了一声,走了。
长缨靠回枕上,想了想又拿上案头两本卷宗,出了门槛。
三年前那场噩运改变了她整个人生,她在晕迷中醒来,看到的是眼神冰冷的凌夫人以及恨不能生吞了她的凌渊。
曾经武宁侯府里上哪儿都吃得开的她,一夕之间落得人人唾弃的下场,她养尊处优十五年的结局,是凌夫人的那一句“恩义已绝”,以及凌渊抓着她肩膀怒吼出来的那句“你为什么不去死”。
仓惶离京时她身边的几个人也飘零分散,只剩下奶娘吴妈和丫鬟紫缃未曾离去。
当时秋风里她看看天空,也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断了线的纸鸢。
这一世虽然不如前世一般逃得狼狈,可到底醒来时人生也已经变了,她的灵魂回到南下途中的病躯中,既有的事实已然存在。
不过这三年里,原本只是内宅女仆的吴妈和紫缃在从前世回来的她的影响下,也迅速成长成能为她独挡一面的左膀右臂。
她相信,只要吴妈知道了这边的事情,苏馨容那边定不会有机会跟程啸的人接触。
但程啸显然比她想象的要难缠得多,前世里同知也死在昨夜,也许,她应该去见见这个人。
程啸这边果然没再针对杜渐有什么动作,为此他请杨禅在街头下了顿馆子,以犒劳彼此的名义。
饭后回到房里,却被屋里头的人影弄得在门槛下停了脚步。
屋里火折子打亮,灯点起来,照亮了程湄的面孔。
杜渐皱了下眉头:“二小姐有事?”
“无事。”程湄拿帕子抵着下巴,“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就少出来走动。匪徒什么的可最喜欢冲趁夜外出的人下手了。”杜渐没有什么表情。
程湄静默半刻,冷笑起来:“你这是在教训我?”
他未置可否。
程湄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浓而长的剑眉上:“你根本就是骗我的,你根本就没有成亲是不是?如果你成了亲,那你妻子呢?如果你有妻子,你怎么可能会留在长兴跟着我父亲?难道你不用跟她过日子吗?”
姑娘许是觉得自己通透极了,语调也高亢起来。
“我的妻子没跟着我,不代表我就没有成过亲。”杜渐抬手撑着门框,懒懒道:“我们有过婚约,天地可鉴,她就是死了,那也是我杜渐的结发之妻。跟二小姐没什么关系,你知道?”
程湄两颊翻上火烧云。
杜渐看了眼她,收手转身,折身下了院子。
“谁说有妻室就不能娶了?只要你跟我成亲,我可以让你那个妻子给你作妾!”
程湄追出来:“你娶了我日后必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你若执意留下她,我也不介意让她留在你身边享我的福!
“你要是已经有了儿女,那我也可以另外置个宅子让他们娘几个在外头过日子!
“我这样,总够大方了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语声忿然,眼神炽热,简直不能自拔。
杜渐一路跨出角门走到小花园里才停下步,眯眼望着暮色没动。
让一个狠到拿着片玉佩就能徒手刨开几乎两尺深逃命的女人做妾?他忽